当晚,沈宅上房这边旖旎无边的时候,长宁公主却在大发雷霆。
元洪帝得知她与虚昙和尚私通的事以后,不仅把她叫到宫里狠狠训责了一番,还把她禁足在公主府让她斋戒百日。
因此中午和晚上,厨房那边送来的便都是一桌素斋。
公主府的厨子还是元洪帝特地赏下来的一个御厨,最擅长烹饪荤菜。如今元洪帝下旨让长宁公主斋戒,御厨也只好使劲浑身解数,用萝卜青菜豆腐做了一桌卖相比较好的素菜。
可是素菜就是素菜,即便卖相再好,可是少了荤油和鸡汤入味,味道便寡淡许多。
长宁公主自然是吃不下这样的饭菜的,当场就把一桌精心烹制的素菜掀了个底朝天。
可是还没等长宁公主发泄完自己的不满,李贵妃的关雎宫来人了。
来人是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秋雁,她看着内殿满地的狼藉,就知道长宁公主肯定刚发过一场脾气,作为看着长宁公主长大的人,秋雁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劝说公主,肯定是落不着什么好的。
因此秋雁只做看不见地上的那些碟碟碗碗,先给长宁公主请了个安,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贵妃让我来告诉公主一声,圣上有意在几个勋贵人家里为公主挑一个合适的人选,等公主解足以后,便会下旨为公主赐婚。”
“什么?”长宁公主不明白父皇为何忽然改了主意,明明他答应她驸马一事可以由自己做主的,“不行,这事本公主绝不答应。”
长宁公主的反应早在秋雁意料之中,她平静的把李贵妃所说的话转达给了对方,“贵妃让我告诉公主,此事圣上已经决定,并无转圜的余地。公主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想一想那些勋贵之家里可有看得上的子弟,若是真有看得上的人,贵妃还能帮你在圣上面前说两句好话。若是公主铁了心要与圣上拧着干,那贵妃也没有办法,只求公主多想一想她和六皇子的处境。”
秋雁把话说得极为清楚,李贵妃对她这个被禁足的女儿的态度也表达出来了。
长宁公主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就知道在母妃心里,她是怎么也比不过六皇子这个亲弟弟的,六皇子将来要抢太子的宝座,若有一个声名狼藉的亲姐姐,其成功的可能性势必要打几分折扣,所以她这个亲姐姐是一定要成全对方的。
凭什么,长宁公主明白李贵妃的意思以后,一张脸气得通红。
可是秋雁却不由她再发脾气,行了一礼就告退了。
秋燕走后,长宁公主再也无所顾忌,扔了一晚上的东西,几乎把内殿砸的满地狼藉。
不过发泄归发泄,她这个做女儿的终究没能违抗得了元洪帝的圣命。
五月中旬的时候,元洪帝为长宁公主精挑细选了一门婚事,对方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翟靖。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世子翟靖更是鼎鼎有名的一员武将。
这位将军二十岁就进了兵营,如今刚过三十岁就立下了赫赫战功,更被封为了威远将军。
这位威远将军不到二十岁成亲,被封为威远将军那一年丧妻,底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
长宁公主嫁过去以后既是续弦,还当了人家后娘。
林溪听闻此事,觉得圣上定下这门婚事肯定也是想了许久。翟靖出身武将世家,又有赫赫战功,肯定不会被长宁公主的身份压制,也不会重蹈徐驸马的覆辙。
而翟靖底下有子有女,还有几房受宠的姬妾,就算长宁公主将来不愿为翟靖生孩子,对方也无所谓,只当她白占了主母的身份而已。
如此,长宁公主既受镇国公府的束缚将来不会为非作歹,镇国公府那边也不会因为娶了公主而受什么影响。毕竟武将不同于文官,威远将军本来就是个虚职,即便翟靖的前途受些影响,可是却还有镇国公府这个爵位在。
而且圣上既然这么打算,内里肯定会对镇国公府有所补偿。
果然,元洪帝为长宁公主赐下这门婚事不久,就特赐了翟靖一个世袭的忠勇伯的爵位。这样将来翟靖继任镇国公以后,嫡长子是世子将来可以继承爵位不说,就是嫡次子也可以继承这个忠勇伯的爵位。
如此,除了长宁公主外,包括镇国公府在内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桩婚事不错。
第105章
五月中旬的京城已经初显炎热, 袁师傅一行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到得。
本来林溪之前还觉得租的这处宅院比较宽敞, 可是袁师傅一家和方家其他人一来, 宅子顿时就有些不够住了。
不过林溪对此早有打算, 袁师傅并不算沈家的下人,不用非挤在一起住。早在半个月前, 林溪就命方忠出去找一处宅子,地方不用多大, 但是要离这边比较近,环境也要清幽一点。
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 可是合适的宅子却不是那么好寻的。因此袁师傅来了以后, 林溪便安排袁家人先在宅子的偏院住下,等找着合适的宅子再说。
偏院种了一棵紫藤树,这时正值花季,一串串紫色的花朵低垂下来, 看上去特别绚烂。
袁师傅扶着孙子的手绕着院子转了一圈, 对这住处很满意,“回去告诉你媳妇,不用另寻宅子了,这院子我住着挺好, 何苦白花银子。”
沈默上前扶住袁师傅的左手,帮着袁世昌一起扶着袁师傅坐在紫藤花下的石凳上,“银子是小事, 这院子住着确实有点逼仄, 而且出来进去也不方便。”
袁师傅看了眼孙儿, 觉得沈默的话也有道理,自己一个人倒没什么干系,但是孙儿大了,却是得避嫌的。
“你说的也是,不过宅子不用多大,够住就行。”袁师傅说完宅子的事,便吩咐袁世昌,“你去帮你娘收拾东西,我和二少爷说说话。”
袁世昌知道祖父和二少爷有话要说,便退了下去。
袁师傅看着袁世昌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转过身来。
“这孩子年纪越大,话越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袁师傅叹道,“本来我想让他走我的老路做幕僚,可是这孩子却不上心。”
袁师傅感叹完孙子,便看向沈默这个得意门生,“不说他了,今日是我们师生重逢的日子,说点高兴的事。”
如果说袁世昌让他忧心不已,沈默却是让他格外觉得满意和自豪,袁师傅只要一想到沈默获得的那份三元及第的殊荣,就不由得露出笑容,“你这一中状元,可把我们高兴坏了。我听人说,你家的老太太在家里摆了几十桌的喜宴。你沈默现在在晋城可谓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啊!”
“这都是袁师傅您教导有功。”沈默听到这则消息,也只是微微一笑。
袁师傅笑着看向他,“这话我可不敢当,我听方家大小子说,你得了许老先生的看重,有没有这回事?”
“是有这么回事。”沈默略过许老先生收徒的事,把许老先生看重他那幅画作的事说了一遍。
袁师傅抚须道:“原来此事还有内情。许老先生后来可曾提起此事?”
沈默道:“没有,他从来没跟我提过,我自然也不好问。”
袁师傅道:“不问是对的,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不过你这次能得中状元,许老先生却是功不可没。过后,你可曾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