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根本没有成神的法子。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问,“您为什么这么做呢?”
“人生漫长……”
他看着她,绿眸里是一片迷离的大雾。
“是的,人生漫长……”少女喃喃道,“所以,您尝试了很多东西,酿酒,绘画……可您还是无聊,您也没有天敌,于是,您就想了个有趣的游戏……”
他就像个肆意又天真的孩童,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游乐场。
他在许多世界丢下铁片,等待着捡到的人解开谜团,像玩勇者游戏一样,来向他挑战——
而她,就是咬下这个“鱼饵”的人。
甚至路易斯也是。
“您真可怕,真可怕……”
少女看着他,她没有眼泪,却能看得出那蓝眸里的绝望,“我们的人生,不过是您的一幕戏……您无聊了,就丢下一个鱼饵……您看着我在渔网里跳来跳去、丑态百出地去够那鱼饵,是不是很可笑?”
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多可笑啊,她就像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是的,可笑。”
他道,声音与他的银发一样冰冷。
她被激怒了。
“我可笑?那您呢?您不可笑吗?在纳撒尼尔被我骗得团团的您,在神宫跟我上床的您,不可笑吗?还有这个……”她指着她枕边的石雕像和金色鸢尾花,又指着身上的裙子,“不可笑吗?您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贝莉娅·弗格斯,不要让你的恼怒变成不理智的岩浆。”
他掐住她的下巴。
柳余撇开了头。
“不理智?不,您错了,这不是不理智,是真心话。您不是一直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您说得对,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我骗您的。”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将所有被掩盖的、从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割开,露出血淋淋的现实。
他闭了闭眼睛,绿眸内泛起大雾,仿佛有风云在涌。
柳余却感觉到了快意。
她想让他和她一样痛苦。
“我挖了你的眼睛,但是有人告诉我,他说你是神,我得活着啊,如果能成为神钟爱的女人,那多诱人……所以,我百般讨好你,我要追求你……”
“那个人是路易斯。”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冰冷。
真是完美的答案。
“对!没错,是他,他帮了我很多……噢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你像个油盐不进的石头,为了成为神眷者,我找路易斯交易,给你下了药,你终于动容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可你又因为娜塔西,将我抛在了一边,让我断了手臂,我恨你,我就又想办法,联合路易斯,噢,黑暗力量侵蚀了你……你终于松动了……后来你为我死了……”
少女一一道来,眼泪却像连绵不绝的珍珠,随着记忆的回溯,不断滚落。
她又扯出手腕上的记忆珠,透明的琉璃珠映衬着少女雪白的皮肤,透着珍珠斑的润泽。
“连记忆珠,对,一开始的记忆珠都是我藏起来的……”
他低头,目光落到在她的手腕。
端详了一会,突然一扯,那串着记忆珠的细线就断了。
记忆珠落到了他的掌心。
“所以,都是假的?”
“对,是假的。更可笑的,是您。您回归了,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放过了我……您依然让我当上了圣女,现在,是神后……您刚才还将我抱在怀里,说您‘很高兴、很高兴’,说您感觉到了‘幸福’……”
少女极近刻薄之能事,她哈哈大笑,笑时,眼泪却扑簌簌不断,“不过是一杯酒。”
“一杯酒而已。”
她抬头望他,“您说,您可不可笑?”
他萋萋的眉目沉静地望着她:
“所以,你之前说爱我,要认真地追求我一次,也是假的,是为了今天。”
“当然。”
柳余发誓,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刮起风暴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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