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言。”
肖正言蓦地抬头,没想到糕糕会这样喊他。
“肖正言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刘宜安自小荣华富贵,原本追逐情谊,此番生病才明白,所谓情谊值千金,不过是穷人的自我安慰,人活一世,没有钱,如何立足?往后你莫要再登刘府大门,更莫要与人说你曾认识我”
糕糕原本要咳嗽,却刻意忍着,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半晌才费劲地说道“以免以免影响我嫁入高门大户!你可明白?”
肖正言立于珠帘之外,他也才十来岁的半大少年,原本就因为清贫自尊心强于旁人,此时只觉得又惊又怒又不可置信。
“糕糕你”
糕糕一闭眼,两滴热泪滑落,嗓子发硬,却硬要装作不屑一顾得样子“你买得起一根人参吗?肖正言,你走!我不想瞧见你这穷酸之人!”
肖正言再难忍受,咬着牙沉声说道“好!我祝你刘宜安早日康复,嫁得贵婿!肖某此生与你再不相见!”
他很快离去,脚步声消失不见。
萧秋水一直陪伴在侧,自然明白糕糕说的都是假话。
她沉默着,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刘二成与胡莺莺之间的感情。
可惜,糕糕没能如胡莺莺一般幸运,而她萧秋水,亦是个不幸之人。
“糕糕,姨母给你喂点水。”萧秋水扶着糕糕打算让她起来靠着枕头。
可谁知道糕糕脸色大变,对着被子喷了一大口血!
萧秋水吓坏了,赶紧地喊人。
恰好刘二成出去找京城的一位隐士,据闻也是个大夫,医术不错但脾气不好,刘二成说了半日他才肯前来。
得知糕糕吐血,隐士也只叹气摇头“伤了根本,没用了。”
刘二成僵立原地,见胡莺莺没来,便问丫鬟,云儿过来说道“夫人说要去找药材,具体是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这会儿,胡莺莺在京郊一处庙内。
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自己命格与旁人不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也都不奇怪了,如今糕糕这样,她作为糕糕的娘,心里头难以接受。
胡莺莺跪在佛像跟前,双手合十。
她要救回糕糕,若是老天看得见,她愿意用一切来救糕糕。
胡莺莺跪到深夜,这庙在高山上,到了夜晚和尚们都回自己屋子了,空无一人,庙堂之中佛祖的神像威武清冷,烛光映着显得倒是让人有些惊恐。
风一阵阵地吹,远处野狼的吠声一阵阵传来,胡莺莺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之上,一言不发,内心默默祈祷。
胡莺莺跪了七日,每日早起到庙里一直跪到深夜才回,膝盖红肿到不能走路。
庙里和尚一个个看在眼里,终于不忍心告诉了方丈。
方丈沉默良久,最终摇头叹息“天地不仁以万物喂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人心自是一切的力量,明日那女施主再来,便把这药给她。”
第二日,胡莺莺面色惨白,依旧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庙里,小和尚把药草给了她,胡莺莺眼泪汹涌而落!
糕糕自打吐血之后连着烧了数日,今儿早上已经不大好了,她来的路上都还在怕糕糕会不会随时就没了?
胡莺莺拿了草药赶紧回去给糕糕煎了服下,不过一个多时辰,精神竟然就好了许多。
这草药竟然这般神奇,一家子高兴坏了,而刘二成发现了胡莺莺膝上的异样,半日没曾说话。
这些日子他也在到处找大夫,累得合眼的时间都没有,竟然就放任胡莺莺这样伤害了自己。
“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教给我做。”刘二成拿出来药膏,细心地给她擦药。
胡莺莺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可以有地方倾诉,她靠在刘二成的怀里,忍不住流泪。
糕糕的天花自打吃了那一碗汤药竟然就好了,才三日就可以下床了。
但京城之中瘟疫还非常严重,每日都要死掉许多人。
刘二成作为朝廷一员,深知这事儿闹的人心惶惶,皇上每日里都在逼着大家想办法。
谁不想找到法子?可若是深的有好法子,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境况了。
刘二成带了人去庙里询问,原本想求和尚告知一下哪里还能找到那种药草,和尚们却一一摇头“什么药草?我们不知道。”
人家若是想救,还能等到刘二成去问?
天下之事,岂止是庙里几个和尚管得了的。
那药草原本就是方丈的师傅所留下来的,只有一棵,可化百毒,他也是被胡莺莺诚心所动才拿了出来给她。
眼见着京城天花越发严重,虽然说糕糕是病好了,但一家人心里头还是怕得很。
刘二成每日里都要进宫,文武百官一起垂首听着皇上训斥,竟无一人能有法子。
下了朝回到家,刘家外头竟然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刘大人!求您救救我们!草民们实在没法子了!”
“我爹得了天花,花光了家里的钱也没能治好!如今我儿子也得累天花,刘大人,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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