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突然,他感到自己下巴被强硬地掰开,一个纤软的东西就伸了进来。
他僵硬的思维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手指。
是小公主的手指。
那一刻他想,但凡他还有一丝力气,他都会立刻推开她,二十多年矜贵疏离的贵族礼节教育让他无法接受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哪怕这是险些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
但是他随即就感到一股极为甜蜜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是的,甜蜜。
克里斯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像一头野兽一样狠狠握着她的手腕,贪婪地咬着她的手指,满嘴水果糖融化的甜腻味道中,那一抹凛冽冷香的血味更加鲜明浓郁。
一直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冲撞的痛苦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那一根纤细的手指冲出去。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柔软的指节微微屈起,顶在他的齿骨上,竟然给他有一种莫名活着的支撑感。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继续。
继续,他就能活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克里斯的眼神渐渐聚焦。
破败的天花板在他眼中天旋地转,他闭了闭眼,再慢慢睁开。
他愣愣的仰面朝天,破败黑暗的房间,胸膛心跳渐渐平稳的起伏,竟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醒了?”
他听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嘴里的手指被抽出去,一张小小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看着她。
小而白皙的脸,精致的容貌,尖尖的下巴,脸上残留的泪痕毁坏了精致的妆容,沾染的灰尘和污渍的让她看起来很狼狈,更不必说褶皱的长裙和乱糟糟的白色长发。
但是她那双剔透又平静的眼睛,却又根本无法让人把任何不体面的修饰加在她身上。
克里斯知道,这是蒂安欧格拉,圣利安的小公主,他险些订立契约的未婚妻。
他们曾经见过六次面,一起共用过两次晚餐,互相见过长辈,在她逃婚之前都保持着贵族间最常态的疏离客气的礼遇。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无措和茫然,他看着她,近在眼前,却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甚至有些怀疑,他看见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位神明。
一位能把基因崩溃的濒死者生生拉回来的神明。
祁琅见克里斯木呆呆的,有点怀疑他被吓傻了。
“我事先说好,我尽力了,你别哭啊。”祁琅对小奶音说。
小奶音还没从爱情线逻辑怪圈中转出来,下意识且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可能!男配有光环的,天凉王破不可能被吓傻。”
祁琅:“……”这个傻系统真的病的不轻。
她默默吐槽着,慢慢把手指收回来,本想不动声色地在后面床垫上擦一擦,但谁知道克里斯的眼神也跟着她的手指移动。
她一顿,这不就尴尬了,她再擦显得她多嫌弃他似的。
她对他笑了笑,温柔地给他整一整领口,特意挑的一块血少的位置,把手指上残余的唾液都蹭上去,然后大大方方地收回手,和声细语问他:“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难受吗?”
克里斯闻言一顿,他抬起眼,深深凝视着她的脸,表情复杂难言。
西塔尔司长生得一副好容貌,锋利而浓黑的眉毛,一双海一般蔚蓝理智的眼睛,但是此时他看着她,居然有那么点苦大仇深的味道。
祁琅是会被帅到的——如果他不是满脸血的话。
一个帅哥,苦大仇深看着你,那叫爱恨难分;一个血人,苦大仇深看着你,那叫恐怖片。
祁琅不害怕,但是她慎的慌。
她从宽大的裙摆上撕下来一块布,递给他,委婉说:“擦擦吧。”
克里斯低下头,看着那块儿布,居然又发起呆来,祁琅只能把布塞到他手里。
克里斯攥着布,慢慢抬起来,魂不守舍地擦自己的脸,脸上刚愈合的伤口被擦得刺痛,他却反而渐渐清醒起来。
他盯着祁琅,眸色越来越深,眼底像翻起波涛的深海。
“你……”
他刚出一声,祁琅立刻摊开手,非常光棍:“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随便试一下,就成功了。”
克里斯嘴唇动了动,脑子乱糟糟一片,却突然一顿:“你…不,您…您在我源核里…下了什么?”
源核,就是他脑子里那个棱形的晶体,是源能的力量之源,是甚至比心脏更重要的东西。
“说不清楚,我自创的,应该算是个遥控式引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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