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仆人小心翼翼的将纸张递过去,那男人拿起纸,对着窗外的光,竟是看得极为认真。无双雪默不作声的退回去,又去看这名客人的表情,好像在怀念什么往事,甚有些真情实意。
他看的这么认真,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便格外的静谧。
桓信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好似全然没有发觉。
这静谧直到那人回过神,眨了眨眼睛,也没看谁,就盯着桌子,纸张被紧紧攥着。
无双雪看着,竟然觉得沧桑不少,虽然本来就不是年轻人了。
“真是没想到啊……”
他突然笑叹一声,将纸张折叠起来,又顺手递给一旁伺候的人,才抬起眼仔仔细细的看着无双雪,无双雪被这犹如实质的目光看的心头一荡,膝下一软,竟然直生生地跪了下去,嘭的一声,让一旁服侍的人也跟着吓了一跳,呼吸猛地一轻,然而无论是桓信,或者这个男人,却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这人看着桓信,又接着说道
“寄锦,你仍在恨吗?”
“圣上。”
桓信开口,只说了这么两个字,无双雪便睁大了双眼,又来回的看着他们,他虽然猜到,却不敢置信真的是一国之君。
而后桓信便也跪了下去,低着头说道
“臣不敢,臣只是——”
“你忘不了老七,不必对我说谎。”
圣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而后站了起来,无双雪不敢抬头,只看着眼前移动的脚尖,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觉得这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又听见那声音说道
“当年之事,是吾疏忽,然而你乃国之栋梁,沉湎过去,或寻求镜像,终究不是什么久远的方法。”
桓信便深深的低下头去,沉声说道
“臣——省得。”
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又带着一点沉重。
“那就好。”
圣上嗯了一声,便搭着那跟在一旁的公公的手往外走去。无双雪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恭送圣上之类的话,却又听见他的声音
“这孩子不会也叫阿雪?寄锦,该清醒了。”
平心而论这人的话说的实在声音不大,然而无双雪听着却如雷贯耳,他猛地抬头,张开嘴想要问什么,却只看到慢慢合上的门扉。
当今圣上的衣襟只剩下一角,而后消失无踪。
无双雪一瞬间如卸了力气一般,呆呆的跪坐在原地。
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很重,又觉得脑子里嗡嗡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这样的身份在桓信这些达官权贵眼里不过是一朝一夕的玩物,却从来没有想过桓信对自己的好意是——要给另外一个人的。
这真是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