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可没有好交情。
别处或许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式的亲近,这没有。
后宫是不同寻常的地儿,只许共同对付人,绝不准相互爱惜。
花山娜面色冷淡,眼中很空。人世间应当鲜少有如此空空荡荡的双眼,任你山花烂漫星辰璀璨也无法寻到缝隙钻进去。那里化作片令人心悸的荒漠,空无一物。是心死了,眼也就乖乖随之死去了。她是心甘情愿慢慢枯萎的花,一去不复返。于是谁也救不住,更不必救。
看着她,虞子矜始知女子顿时细腻柔肠,易情深不寿。她们相较男子更懂痴情,又良善至傻,容易跌入妻子与娘亲两重身份里。忙忙碌碌,忙忙碌碌做大丈夫身后小女子,又忙忙碌碌替稚嫩儿女谋划前程。
来来去去,反倒丢了自己。
当妻与娘身份落空时,她再无一物。
若不能在艰难道路中找回自己看重自己,涅火重生。便只好凄凄凉凉失落中。
“婴贞已经知道死耗子一事是你在捣鬼。”
花山娜冷不丁开口,淡漠无情的嗓音将虞子矜的心思拉扯回来。
她不稀罕虞子矜的‘知’与同情。
无论是过去鲜活嚣张的花山娜,还是如今黯然神伤的她,皆不要他人假惺惺的好意。
不顾虞子矜反应,她续道:“冬生是婴贞的人,故意安插到你身边为了伺机下手。”
虞子矜反应不大。
“她几次害你,你不恨她?”
花山娜凉凉讥讽道:“落水之事乃是她一手谋划!你入宫不过月余,婴贞便安插人手在你身旁。早就将你视作眼中钉,只不过明面上若无其事罢了。你要是被她假模假样骗过去,真是死不足惜!”
虞子矜仍是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似乎预备深深地钻进她脑袋里,看清楚她意欲为何。他才不信她会好心做好人,特意前来提醒。
只听花山娜又道:“下毒一事,亦是婴贞所为。你要当真心疼这小子,就该为他报仇不是么?年纪轻轻瞎了眼,还说不清有没有别的毛病落下,也不知还能活几年!”
“他没瞎!”
虞子衿面无表情,眼色冰冷而尖锐。
“胡说!”
卓玛拉也凶巴巴地反驳,“他没有毛病,你才有毛病!无缘无故做什么要咒骂别人?你这样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来世是要做猪狗的!”
花山娜气势冷冷,“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区区一个多拉公主,一月半月后或许落得个亡国公主的下场,届时连宫女也不如,小心本宫剥了你的皮!”
多拉深陷王国之险,这正是多拉卓玛拉当下最记挂的事。
被戳中心事的多拉卓玛拉双眼泛红,却仍是挡在虞子矜身前。
自从小今子那厮贪生怕死、疏远虞子矜的事过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对虞子矜和戈颖好好的。言语恐吓算什么?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会尽力不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