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草一树木渐渐凋零,灿烂的红黄蓝绿被光秃秃的枝丫所取代。
一片宛若乱葬岗的死寂中,九月悄然到来。
九月初一那夜,玄北静静坐在书桌上。
当年初见时,他在烛火下低头,冰冷的侧脸罩上暖光,凌厉的眉目一眨不眨翻阅着堆积如山的政务。一目十行。
今夜,他光是静静坐着,任由卷卷书文放满桌,却不拿。
虞子衿本坐在地上画画,一阵冷冷的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抬眼瞧见静默而俊朗的玄北对着手中纸条出神。
悠远的目光犹如鸟,飞越过千山万水,停在荒凉大地上。
怜悯、自嘲、唇亡齿寒与淡淡的麻木汇聚一堂,黑黝黝的眼珠酝酿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虞子衿不喜欢这个眼神,决心打破。
他一溜烟窜到玄北凑到跟前看了看,可惜识不得其中任何字。
“这写着什么呀?”
他天真地问,挤一挤,缩到玄北的怀里去,“秋天来了是不是呀?好冷。树叶全落光了,昨个儿死了一只大白虎,不知道是不是被冻死的。卓玛拉难过死了,哭了一整天。我们能不能再去弄一只白老虎给她呢?”
玄北的视线还停在纸上,只附和道:“秋天到了。”
“我明天想去钓鱼。”
虞子衿打了个哈欠,垂下眼睛,奶声奶气嘀咕着,“你要不要跟我去钓鱼啊?”
“好啊。”
玄北抱着他,下巴贴在他暖洋洋的脸庞上,低声道:“你还会钓鱼?”
“会的呀。”虞子衿咯咯笑了两声,推开他,“你的下巴上有小刺,痒痒的。”
玄北闷闷地笑了两声,喉结在薄薄的肌肤下上下滚动。
夜深。
虞子衿小声呢喃着天色呢喃鱼,呢喃完糕点呢喃戈颖,叽里咕噜一大堆,说来说去口干舌燥,终于赖在玄北的怀里睡着了。
玄北迟迟未睡。
摊开手心,纸条上龙飞凤舞一行字:敢问大王,江山美人,孰重?
玄北慢慢地写上答复。
心意重。
三个字融在纸上,被卷起,搁置进圆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