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糯糯微撅的嘴就知道这猫小脾气上来了。放任不管让他自己玩会儿,又是甜甜腻腻一只小猫咪,还会哒哒哒跑回自己身边来。他对糯糯很是放心,并不预备跟着,只想趁这段时间把自己动摇的意念捋回原来的水火不侵的装态。
要是放任自己一直和猫在一起,怕是免不了要功亏一篑和他滚作一堆了。毕竟那猫那样热情鲜活俏丽又温柔,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心非木石,岂无感。
等这鸵鸟霍潜发现糯糯迟迟未归时,已是日暮时分了。
且说糯糯当时去采蘑菇,预备炖锅鲜汤来分散下自己钓男人惨遭滑铁卢的窘迫感。他懒得换毛衣,且后背破口被霍潜缝起来之后还真的不漏风了,保暖又轻便。这般一来就更不愿意换了,预备把这件毛衣当便装穿。
他慢慢踱着,延长自己独处的时间,以免和家里的臭男人陷入尴尬相对的困境。走着走着就出了霍潜结界的范围。他们屋子周围那结界在糯糯的强烈抗议下改成了单面的,即里边的人能出去,外边的人难以进来,不变的是它难以察觉的特性。
谁知采到一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我多次叫你穿件里衣,你怎么就偏不听呢,露胳膊露腿的,也不怕冻病了。”
糯糯浑身一僵,羞窘感后知后觉蔓延到他每一个细胞。他怂哒哒回,是所有年轻人在拒绝自己爱意的心上人面前一贯的底气不足:“我回去就换。”
——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我要羞耻而死了。
——千里传音追着人换毛衣,你们直男的关注点真的好难捕捉哦。
苍老的男声不依不饶:“我要看着你换,现在,立刻,马上。”此话一出,糯糯毛骨悚然。因为霍潜从来不这样说话,霍潜是冷淡的,冷淡到近乎冷漠。他即使是被自己缠烦了,也多半是用无奈的口气,让他乖一点。
霍潜对着他,从来不这样上纲上线。
霍潜更倾向于把他当成一只不懂事的小猫咪去包容,而不是一个和他一般心智成熟的人去要求。
他扭头就跑,脱口而出呼救:“霍……”话没说完身影就消失在原地。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古怪苍老的声音:“不听我的话,你迟早要吃大亏,小猫咪。”
糯糯被无形的手带离原地,等落地之时已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全是虬根百曲的粗如儿臂的树根。糯糯扯扯树根,戳戳周遭坚不可破的土墙,并不如何害怕。
自己迟迟不回,霍潜必然会来找他回去。
只是懊悔若是自己早早学多些法术,或是能自己逃出去也未可知,总比现在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强。书到用时方恨少,糯糯拍拍自己的脑袋:叫你在霍潜教穴道时不好好学,叫犯不合时宜的羞耻心耽误正事。
他想什么干什么都要把霍潜拉出来溜一圈,人还没到手已经颇有烦人的恋爱狗的潜质,到罪魁祸首再现身时才不得不停止。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具象化现出人形或者精怪的原形,糯糯的面前一片空荡荡,回个话就是恐怖片既视感。但这不能妨碍恐怖片的主演鬼怪先生刷存在感:几件衣服掉在糯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