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青看着池北的背影,把自己忘记准备礼物这件苦恼人心的大事忘得一干二净,心情越来越好——一身黑色游金劲装,黑色腰带,黑色发丝随风飞扬,真是个大美人。
看着看着,元青青就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好像是原木的清香,味儿不浓重,清冽出奇。
元青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首要任务,顺着香味看了过去,门匾上写明的是一家卖香料的店。
元青青脚跟一转,转了个弯,走进店门。小旗子赶紧紧走两步准备叫住池北,没想到池北已经听到了元青青的脚步变化,直接转身跟上,留下小旗子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灰溜溜地收了回来,赶紧准备跟着付钱。
元青青刚一踏进店门,店主就迎上来了,穿了个正红的肚兜,绣着鸳鸯戏水,外边是桃红色的纱衫,就跟没穿一样,藕白的手臂直接就挽上了元青青的胳膊,声音娇娇的,不像是中原口音。
“少爷想要些什么东西?我这里可是西域的香料,用了之后保管您回味无穷。”
元青青倒是对那条挽上自己的手臂不是多有感觉,宫里的舞女在夏天也会穿得如此清凉,而是努力在香气弥漫的室内艰难地分辨着那股把自己吸引来的香气,但仍旧是失败了,反而被浓烈的香味呛得打了个大喷嚏。
“你到店外去问问,是个什么味道。”
肚兜女愣了一下,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把自己的手臂从元青青臂弯中抽了出来,不屑地哼了一声,准备回到柜台后边去。
元青青也不恼,偏头看了池北一眼,池北答道拔出,在虚空中潇洒一砍,刀身打了个圈,反射出强烈的光,然后“噌”的一声,收了回鞘。
“噼啪——”柜台上裂开了一尺多的缝隙,肚兜女神色变了几变。
“店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若是你闻出来了,我就买;我若是你没问出来,生意就不要做了。”元青青从元源那里学到的——一句话拆成几句话说,声调平坦无波澜,自然有一种慑人的感觉在。
肚兜女咽了咽口水,马上又恢复了微笑:“大爷别急啊,奴家这不是来拿衣服的嘛,三九寒天,是会冻出毛病来的。”
然后随手拿了件披风,匆匆出了门,片刻后就返回,指着门边随意放着的神色木头:“爷要的就是这玩意儿。”
元青青这才把视线投向了那毫不起眼的木头,味道闻起来又不是沉香,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有些怀疑:“当真?”
肚兜女本来以为元青青是个有钱的,闻到了什么稀奇的香味要进来买,没想到就是截木头,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多了一道风霜痕迹的柜台:“也要是想要,自行拿去便可,反正不过是截烧柴的朽木,不值一钱。”
元青青觉得自己进来平白无故破坏了一通,又白白地拿走人家一截木头,心里稍稍过意不去,一挥袖子道:“你这里还有什么味道不烈的清淡香料,称一些来。”肚兜女脸上才又重现的笑容,给元青青称了一个最贵的,满意收钱送客。
逛了一上午,元青青肚子都叫了,还是只收获了满头黑线的耿文浩手里的黑木头,别无他物。
元青青弯腰锤了锤酸痛的腿,不想走了,心里烦躁地很:“打道回府!把文先生请来!”
文越来的时候元青青正在看着那一大截黑木头发呆,地上散落着被揉成了团的上好宣纸,元青青脸上也不小心画了两笔黑墨,跟两道胡子一样。
文越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打心眼儿了感觉元青青不大像是个太子,甚至连皇子都不想,还不如去当个世家少爷来得轻松自在。
元青青的下巴从手掌心滑落,猛地回神,看到了文越,赶紧想看到了救星一般起身迎接:“文先生您可来了!”
“不知殿下找文某来所为何事?”文越收了笑容,把自己刚刚想的话憋在心里,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父皇寿辰快到了,我却今日才想起,寿礼什么的还是觉得亲自准备比较有诚意,所以——就想画画——”元青青声音越来越小,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文越点头,专注的眉眼特别好看:“殿下想画什么?”
“自然是父皇了。”元青青这次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但是马上就恢复成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但昭阳水平有限,自然是比不上文先生的。不知文先生可否先画一张,昭阳好依葫芦画瓢,照着画下来,倒也算是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