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转身,钟威就伸臂把她揽到了怀里。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喃喃道:“姐姐,你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哪还有她回答好或是不好的机会。
何意知心叹,不能再相信他。他这一秒单纯无辜得让她心软,下一秒就能眼都不眨地伤人见血。
救赎他,无异于重蹈农夫和蛇的覆辙。
何意知的腰窝极其敏感,现在腰被他环搂住,浑身神经都跟着绷了起来。她不受控的战栗,钟威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会关心我么?”钟威闷声问。
何意知推了推他,没敢用力碰,以避免触到他肩上伤口:“你到底抱够了没有?”
他足够无耻:“没有。”
“我是你堂姐。”何意知忍无可忍地强调:“钟威,你最好注意分寸。”
“没有血缘关系的。”钟威忽而说:“何意知,你到现在还没交过男朋友,对吧?”
何意知一怔,有几分羞恼地怼他:“没有又怎样。你早恋交过很多女友,难道值得炫耀么?”
他却循循善诱:“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你真是个疯子。”何意知冷冷说:“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想追求刺激而已。和人斗殴也好、跟我说这些荒唐话也好,都不过是想满足你自己一时兴起、追求刺激的快.感罢了。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怎么,是和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谈恋爱已经很没意思,所以想和成年女人恋爱么?钟威,我到底比你年龄大四岁,思想也比你成熟,你别想玩我,更别以为我脾气好就可以随便欺辱。”
钟威站起来,随手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在农夫和蛇的故事里,一旦蛇苏醒了,就将开始对农夫下手。
他单手撑在医院冰冷的墙面,把何意知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的狭窄间隙,眸色深沉,言辞暧昧:“何意知,你这几天明明都在有意撩拨我。撩完不负责、还理直气壮说“我们不可能”,你到底几个意思?嗯?”
“我看你是得了臆想症。”何意知被他呛得口不择言:“你以为自己长得还不错,别的女人就都会对你心动么?”
“所以,你也觉得我长得还不错?”钟威歪唇笑了笑:“这就是你那天吃饭时屡次偷看我的原因?”
“那天我确实看你了,”何意知索性坦白说:“是因为娇姨跟我说,你长得像港剧男主角,所以我很好奇,就想看看你到底像不像她说的那个港剧男主角。”
“是么?”钟威问:“葬礼那天又怎么解释?别人都离开了,只有你迟迟站在火坎边不肯走。别跟我说是因为害怕——娇姨伸手拉你过去,你不敢走。怎么换了我伸手拉你,就敢过去了?还有啊,陪你去超市的那天晚上,你偷拍我了,对不对?”
何意知哑然,全然没料到钟威会把这一桩桩细节尽收眼底。
那天晚上从超市回来,她原本已经要走进屋了,转头时却看到钟威还骑在摩托上,寥落地望着漆黑幽远的夜幕。他的侧颜完美得无可挑剔,轮廓线条刚毅而深邃,在何意知的脑海里留下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
唯有晚风吹乱了那一夜的寂静。那转瞬一幕就像港片里的绝美画面,色调质感沉郁压抑得让她怦然心动。
所以何意知偷拍了一张照片,存储在风景分类的手机相册里。钟威是那张照片的主角,又或许并不是那张照片的主角。
她只是偏爱那一瞬间的感觉,而不是具体到某个人或物。
“我是拍过照片,但你只是恰好出现在风景里而已。”何意知拿出手机,翻到那一张照片,毫不犹豫地当着钟威的面点击了删除。
她前所未有的态度决绝:“钟威,就算是男男女女之间玩暧昧,我也不会选择你——我会觉得你很幼稚,根本不配和我玩这种成年人的游戏。哪怕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听明白了吗?我对你仅存的一点好感已经消耗光了,容忍度也接近零了。请你别再越界,也别让我对你只剩下一点可笑的怜悯。”
幼稚、不配、怜悯……字字诛心。
呵,所以她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越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越让人有挑战欲,越能激起征服占有欲。这是暧昧场较量的惯有规则,掌握不了规则的人会被淘汰。
钟威笑了笑,淡淡说:“何意知,你还挺厉害啊。”
“你也挺厉害的。”何意知冷淡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