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手中言羲的来信,心想左右要回王宫,不如卖他个人情,他能在巴夏王面前立功,对我也有好处,是时候与他见上一面了,我让隐隐传话言羲五月初一于王都相见。
神殿昔日在王都买下不少屋宇作为暗卫据点,我选中城南一家不起眼的房舍、与言羲相约在此,五月初一当天,隐隐和若干暗卫同我随行,原先隐隐不同意我亲自与言羲商谈,毕竟他从不信任言羲,不过既然我都要自投罗网,有何畏惧?
我们乔装成农家子弟,早早抵达会合地点,睽违五年再踏足王都,心境格外平静,换了立果此刻定在窗边探头探脑、四处蹦跳吧,隐隐等人全神戒备,一人一处关注屋外动静,我独坐桌边、有些无聊。
此时,暗卫发现一辆马车驶来,在不远处停下,车上之人头戴斗笠、步行而至,途中谨慎查看四周是否有人跟踪,敲门声响起,暗卫放他入屋,为防万一,他一进门、暗卫的刀便架在他脖子上,斗笠一揭,并非言羲。
我既意外也不意外,言羲如今这地位,自然万分小心,找个人探探情况情理之中,我对着这名十七、八岁的清秀男子问道:「你主子呢?」
他望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暗卫拍了拍他的脸,道:「小子,看啥呢?问你话啊。」
他回神,说:「主、主子在车上。」
「让他进来吧,这屋内没人要害他。」他点头,匆忙回车上通传,转身时不慎还绊了脚。
暗卫窃笑,议论:「这小子见了咱家锦尘大人都傻了。」
「可不是,人人都说西羌公主多美多美,要我看锦尘大人才是第一。」
他们聊得起劲,我打断道:「你们几个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没开玩笑,这说的都是事实。」
不久,男子领着一名身穿暗紫披风之人回来,入门时,斗篷的帽子遮盖了他的容貌,一时未能看清他的模样,但他相当高挑,目测要高上我一个头。
掀开帽子,一张俊气英拔的面孔露了出来,六年前初见他时便已觉得他五官精緻,几年过去,他已从一名少年长成英姿颯爽的男人了,令我惊艷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一名十八岁的青年何以有这等沉着稳重、甚至不怒自威的气势?
巴夏王、皇七子也带着相似气息,可他们怎么说也有了一定年岁、阅歷丰富,而言羲不过短短五年便沉淀出大将之风,我钦佩同时也替他觉得可悲,越是逆境、越是坚毅,想来这些年他受的磨难不少。
「坐。」我道。
他打量了我一阵,随后在我对面坐下,他十指交叠在桌上微笑,可一点亲切感也没有,自信的眼神彷彿看穿一切:「该说许久不见或初次见面呢?」
是呀,这还是我头一回用真正的模样与他相见,这五年我们虽一直暗中联系,却从未亲身见面。
「是你要求会面的,何事?」我向隐隐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将其馀暗卫支到外头放哨,言羲见我仅留隐隐一人在侧,好奇问我:「你倒是很依赖他。」
我还没开口,隐隐先答:「是又如何?」我有些诧异,隐隐态度十分不客气,他脾气一向很好,立果作弄他也未见过他不满,今日竟如此较劲。
「挺好的,能得到主子信任,作为一名下属无比荣幸。」言羲在下属二字刻意加重语气。
「下属也好、奴僕也好,随侍锦尘大人即是我一生所求。」
言羲嗤笑一声,道:「一生所求?你的追求真是卑微得可怜。」
「至少我有信念,不像你。」
「你怎知我没有信念?」
「你眼中只有杀戮,何来信念?」
「你们不也想着杀戮?」
「我们和你不同,我们要的是公道、是让族人安然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