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恐怕要食言了。」
小狼不悦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下飞机,眾人伸伸懒腰,在飞机上吃饱睡足也算是难得的放松享受。高见月到现在还是很难置信,一趟意外的小旅程竟然会得到这么多收穫。
古恆星的伤势也当真是復原得很快,大概是他们7神的恢復力比普通人都要好上许多,这也难怪当初替他挡住泼来的热水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商务中心里没遇见小秤,高见月原本还想好好道个谢的,只好把广告的报告书先交给工作人员,择日再约。
出了商务中心,高见月驱车拉着古恆星搭上小黄,儼然就是要把小狼排除在外的事态。
「你有本事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过我现在要回台北的公司一趟,你就算去了也不方便让你进去。」
小狼没理会高见月,暗暗记下这份改天一定还回去的帐,等待古恆星的指示。
古恆星为难地说:「我想想,你先回我家?」
「我先回你家。」小狼得意洋洋对着高见月重复刚才的话,最后目送他们离开。
在回台北的路上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晚餐,顾虑古恆星身上的伤势,高见月刻意放慢吃饭的步调,顺便稍作休息。
期间,古恆星一直想试着跟高见月说话,全都被有意地无视掉。方法很简单,只要高见月开始看手机,古恆星就不敢去打扰他。他们就像饭厅周遭的所有人一样,明明面对面坐着吃饭,却始终不跟对面的那个人说话。
小黄停靠在空轨站前,在下车之前高见月给了古恆星一个口罩要他戴上,这是他们经过好几个小时后的第一次互动。
随着手扶梯一路往上走到三楼。现在晚上十点半,车站已经没什么人了,在过半小时空轨也将停驶。
等着外型像蛋壳的两节车厢进站,上头两条比脖子还粗的缆绳随着车厢的移动发出「咻咻」地风声轻轻刮过耳边,一路连接到看不见的尽头。那个地方将是他们的目的地。
这是古恆星第二次近距离看空轨,第一次是宣布自己退休的前几周。
之前政府推动空轨建设进入阿里山,也不是不能明白其中缘由。几乎不受山区地形影响,以极高效率往来山与山、山上与山下之间,建设架构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地形破坏,简直堪称完美的山区交通工具。
「我听说阿里山乡的部分居民反对空轨建设,为什么?有了它你甚至可以赖床半个小时才起来上班。」
身边的人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古恆星暗自松了口气后,紧绷感接踵而来。对于高见月的问题与自己心中想法不谋而合这件事,让古恆星觉得自己像在跟第二个大卫对谈。
有一个人是如此地了解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观察着他。虽然他无法从高见月的表情得知他对塔古路拉这个人的想法是如何,但至少他知道,高见月对古恆星是友善的、是信任的,但对塔古路拉却是用「背叛」两个字来定义。
古恆星不懂。
他老实地回答高见月的问题:「交通越方便代表着会有更多人上山,这有时候不是个好现象。
「因为人类总是发现,然后摧毁,亙古不变。」
古恆星知道高见月用微微吃惊的表情看着他,他也鼓起勇气回望过去。经过了仿若一个世纪这么久,他们终于又站回同一个位置上了。
对话没有持续,一路沉默到抵达目的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徒步进一处森林园区,古恆星好奇地观察四周,有点难以想像在繁华摩登的台北市区藏着这样一处被遗落的地方。
他们在悬崖处停了下来,任由小腿让轻轻摆动的草搔痒着。靠进崖边的地方被人用长满青苔的木板刻意围住。这一瞬间停驻的很微妙,不久高见月又继续往前,古恆星只好继续跟上。
他有种感觉,这里应该不是所谓的台北总公司。
园区旁是一栋栋别有自我风格的山间社区,高见月领着他进入其中一间。门一打开,古恆星就被突如其来的机器声给吓了一跳。
「湿度上升百分之三;污染物上升百分之五……」
「原来是环境警示系统……」
「你的警觉心真的很强,但也很容易被吓到。」
「……」古恆星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说,好像被看穿了什么,红了整张脸。
高见月的语气平淡无波:「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想了,那时候你躲在一颗神木后方。」
「第一次……见到?」古恆星用记忆咀嚼着这句的话。
「第二次见到你,我就知道古恆星便是塔古路拉。」
闻言,古恆星单薄的身躯一震。「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
回过身,高见月直直望进古恆星蕴藏着群星故事的眼睛,全身上下所有感官争先恐后抢着要向他诉说:「你为什么什么都忘了?」但他终究提不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