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半月条件反射地就要抬手,谢隐地扶住了他的手肘道:“别动,你还有伤,不闹你了。“
谢隐退开,拿起药碗里的勺子晃了晃:“用勺子喂,可以么?“
严半月把脸转到一边道:“会呛死的,扶我起来吧,躺久了也难受。”
谢隐侧坐在床沿上,扶住严半月未伤的一边肩膀慢慢推起,严半月皱着眉努力坐了起来,靠在谢隐身上。
“痛么?”谢隐端过床边的药碗。
“还能忍。”说罢,严半月不自觉地把薄被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牵动了手腕的伤口,又痛得连连吸气。
谢隐赶紧从身后圈住他的胳膊:“别动,我喂你。“然后便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严半月嘴边。
严半月耳根又红了,张口把药喝了:“好苦!”
谢隐故意凑在严半月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报应。”
严半月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就毒死你了,毒药就甜!”
“既然良药苦口,那就快吃。”谢隐又换成了哄孩子的语气,把药一勺接一勺地喂给严病患。
好不容易药碗才见了底,严半月苦着一张脸道:“以后我的毕生心愿,就是研制出不用吃汤药的治疗方式,若是我研究不出来,就作为知命门的师训传下去。”
谢隐哈哈大笑,把药碗放下,手却还是保持圈住严半月的姿势。
忽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严半月的背让开了受伤的位置,靠在谢隐身上,完全可以感受到谢隐的体温,何况他的手就这样圈过来,头还靠在自己颈侧。
好像这个夏天很热呢,严半月心想,而说出口的却是:“我有点冷。”
“我不该让你去的。”谢隐的声音就在耳边,气息拂过耳廓,如春酒一般醉人。
严半月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一直酸到了眼睛里,泪水一触即溃。
谢隐却浑然不知,还在说:“当我知道你被巴尔思抓做人质,就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去犯险,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却连累你差点……”
“谢隐,这是内疚么?”严半月刚刚说完就感觉谢隐的后背僵了一下。
“我曾经以为是,”谢隐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颤抖,“我带着神机营的人从京城往大同赶,没有他们我不敢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当我看到你被吊在木架上的时候,我感觉我要失控了,然后你中箭掉落,我去救你的时候,我心里对命运祈祷,让他活下来,我愿意代替他去死,这本该是我的命运。”
“谢隐,”严半月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你不能死,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不能轻言生死,我不是也没死么?”
谢隐轻轻转过严半月的脸,用指腹擦去挂在腮边的一颗泪珠,然后印上了对方的唇。
唇齿交缠间,还有汤药的淡淡苦味。
谢隐克制着不去碰严半月的身体,但严半月还是因为情绪亢奋而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哪儿痛?”谢隐赶紧放开严半月,又抓住他的胳膊到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