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走了进来,贾母等人却当作没瞧见,还在说笑。
史湘云甜甜地笑着说道:“老太太,原先我就说二哥哥此去定然能被贵人瞧中,你们还不信,现在瞧瞧,我说的可不是什么瞎话。”
贾母正高兴,听了她的话,更是觉得史湘云一番话说到她心里去了,拉着史湘云的手,亲昵地说道:“好,好,是老太太错了,原来我们湘云还有这本事,赶明儿老太太替你挑个如意相公,算是谢了你的话。”
史湘云红了脖颈,羞涩地别过脸:“老太太又拿话打趣我。”
上边的人说说笑笑,探春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同置身于冰窟当中,冷得她牙齿都不住打颤。
环儿离去,王夫人和老太太一直按而不发,她原本还希冀老太太和二太太会高抬贵手,放过欢儿,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等着这日来清算。
迎春心思细腻,她眼波一转,留意到探春的脸色,她觉察到探春的不对劲,心里长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探春的手背,低着声音道:“三妹妹好歹遮掩一些,若是让太太瞧见了,恐怕要惹出事来。”
她说道这里,不自觉地顿了顿,却是自嘲地笑了笑,错了,今日甭管探春是什么脸色,事都是要找上门来的。二太太费劲心思想要困住环儿,最后还是让环儿跑出去了,
薛姨妈满脸都是笑,贾环越倒霉,她就越觉得出了一口气,笑吟吟地说道:“宝玉这回可给老太太、姐姐争口气了,也不枉费老太太、姐姐疼他。”
王夫人眼眸一转,视线从赵姨娘脸上滑过,“也是宝玉争气,对了,姨娘几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众人都把视线落在了赵姨娘身上,那些视线里有嘲讽,有同情,有冷漠。
赵姨娘早就习惯王夫人的作风了,但念着彩霞好歹给她递了回消息,便装出一副嫉恨的神色来:“太太方才忙着,想来没注意到我们这些人也是正常的。”
一番话夹棍带棒,王夫人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着点头道:“姨娘这话说得倒像是有些酸。”
“对了。”王夫人抚掌说道:“说起来,也该让人帮忙打听打听环儿的事才对,不过,要打听恐怕也不容易,毕竟,环儿在那儿指不定没几个人认识呢。”
赵姨娘咬紧牙关,忍着气,由着王夫人出了这口气,这气出在她头上,总比等会儿出在环儿身上的好。
探春眼眶泛红,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留得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当中,她不能哭!若是哭出来,反倒要引人说闲话!
另一厢,狩猎归来的车队从郊外一直延伸到了城门。
荣国府的车子里面,贾政、贾宝玉父子二人面面相对,却是都默默无言。
贾宝玉之前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痛,原本几位皇子互相争夺他,贾政还以为宝玉能够借此机会入了贵人的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却不曾想,宝玉阴差阳错去了十皇子那儿,最后还是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才被七皇子点为伴读,而贾环却不知走的哪门子狗屎运,被陛下赐了表字,还亲自点为十六皇子的伴读。
虽然同样都是伴读,可是这二者的差距可大着,贾宝玉本来是十皇子那队的,却进了七皇子那儿,到时候其他的伴读自然不怎么瞧得上他,而贾环却不同,他虽然是庶子,可却是陛下亲自点的,为着这身份,十六皇子怎么也该对他看重三分。
想到这儿,贾政没好气地看了贾宝玉一眼,哼了一声。
贾宝玉面露愧色,不敢和贾政对视。
看到贾宝玉这副神态,贾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那些人虽然嫉妒贾环的造化,但私底下却恨不得有贾环这样的子弟,对于贾政这种把珍珠当鱼目,把鱼目当珍珠的行为几番嘲笑,贾政早已憋得一肚子气了。
“你弟弟跑哪儿去了?”贾政到底念着这儿是在路上,为了荣国府的颜面,没有发落贾宝玉。
贾宝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