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自然打。”
“可是现在齐军气势正盛,如果贸然对上,恐怕对我们不利。”
“齐军这几日攻下寿春等地,开场就得了个彩头,对于齐军来说自然是个好彩头,但是还没到最后,谁又能说死?”
他拿过前方斥候得到的情报,“齐军是想要一鼓作气,打的人措手不及,所以这段时日,这一直都在攻城略地。”
元泓坐在胡床上,胡床很小的一只,能直接放在马臀上到处带着的东西,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人坐在上面,不管男女身份如何,都没有什么端庄的姿态。
岔开两腿,铁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全是狂野的草莽之气。
偏生就这样,元泓坐在上面,还是和所有人不一样,格外赏心悦目。
不过赏心悦目的人,嘴里却说着冰冷的话,“攻城略地,少做休整。看来他们是急着想要在大军到来前,将关隘等地尽可能占住,以图将来。”
“只是,齐军主将想要尽可能的夺去军功,但是下面的人,不见得能受得了。”
战事艰苦,哪怕就算打赢了胜仗,士兵们也是满心的疲惫。必须要休整,驱逐上阵,若是把人逼得太死,说不定就会引发军中哗变。
“所以,不要看他们现在风光,风光下面,说不定是一滩腐水。”元泓笑了笑,“传我命令,全军今夜休整,明日迎战齐军。”
副将们立即站起道是。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隆冬时候,战局对于北人有利。南边湿冷,可再冷,也比不过北方凛冽寒刀似得冬风。
在南边,冬日里冻一下,无非就是长几个冻疮的事。在北地,隆冬时候,哪怕在外面多站一会,很有可能会丢了命。
调来的军队里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北人,北人耐苦寒。越是寒冷,越是不碍事。倒是那边的南人就不一定了。
元泓挡在齐军前面,阻断这一支齐军北上之路。
听说这一支齐军是由出身琅琊王氏的王菪带兵,此人从幼年时候,就有薄名,见元泓挡道,越发狠硬的和元泓死磕。
元泓也不紧不慢的和他周旋。天冷的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还下了雪。
这样的天,对于他这样的北人来说,不过是瘙痒而已。并不觉得有多难受,要说有什么麻烦,就是这地方下雪之后,并不像他见惯了的,积雪一直不融,而是落地就融。雪水融化之后,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粮草运输比较之前,要困难。车轮容易陷入泥泞的道路里,不利于行。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日之后,终于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了一场。
战鼓阵阵,厮杀声震天,到了最后,战场上留下相枕的尸首。等到完全结束之后,战胜一方派人出来打扫战场。
元泓骑马出来,战场上的尸首,很多死相凄惨,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他低头看着脚下在马蹄下已经成了肉酱,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首。
心里叹气,默念了一道无量天尊。
“将军。”身后的副将见他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声,也不知道在念什么,副将满心好奇。
念完了一卷超度亡魂的经文,元泓睁开眼,他眼里依然平稳无波。
他转身离开,天阴沉沉的,明明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多少光亮。寒风呜咽,和冤死鬼啼哭哀嚎似得。
副将跟在元泓身后,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物。
玲珑在洛阳,只能知道战事的大概情况,而且这情况还是在路上跑了半个月之后来的。等她知道的时候,战场恐怕又是另外一番表现了。
战事激烈,消息也是源源不断,好坏消息各种都有。
幸好家里的男人,全都在宫里。就连苏昙,也早就得了个中书学生的身份。父兄都在朝堂上,只要送到宫里的消息,不是机密军报,玲珑都能知道。
玲珑在家里,靠在沈氏身边,帮着沈氏料理家里的事。长嫂李韶音坐在一旁看玲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九娘?”
玲珑看着手里的卷轴,上头写着家里田地里的出产,玲珑眼神虚浮,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上面。
玲珑被李韶音这么一提醒,这才回神过来,沈氏见状,招手让李韶音给她看,“你这样,坐到一边去,让你阿嫂来给我帮忙,你就别添乱。”
玲珑乖乖的到另外一张坐床坐下。
李韶音帮着沈氏核对了一会,“九娘还在担心渤海公吗?”
玲珑一笑,“嫂嫂真了解我。”
“九娘脸上都写着呢。”李韶音笑道,婆家里对她都挺好,不管是婆母还是小姑,都很和气,也没有把她当外人,更没有外面那些婆母小姑联手起来折磨新妇的。李韶音心情舒畅,还能开玲珑的玩笑。
玲珑咦了一声,伸手摸摸脸上,“真的吗?”
她满脸不信,还不等自己问出个一二来,外面就有人禀告说是郎主回来了。
苏远一进来,玲珑就见着他满脸喜意。
“阿爷可是有甚么好消息?”玲珑立刻迎上去。
沈氏见状,以袖掩面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了,这么着急问未婚夫婿!”
玲珑一手拉住苏远的袖子,还得回头过来,对沈氏撒娇,“阿娘!”
苏远笑呵呵的,一家和美,是他最想要的。女儿就算是心在未婚夫婿身上,也没什么。
苏远坐下来,和沈氏说起自己在宫里听到的消息,“边关战事,有输有胜。听说彭城王上党王战事失利,彭城王更是惨白,陛下大怒,下旨革去彭城王王爵,贬谪为看守城门的小卒。”
一时间,家里所有人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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