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被漫无边际的窒息感淹没,挣扎着,逃不出。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是很小很小的年纪,五岁,或者四岁。
她提着小铁桶去隔壁婶婶家讨牛奶,婶婶家养了一头奶牛,名字叫其格。
每次,她都站得远远的,等婶婶挤完了半桶奶再递给她。
这一次例外,她站在其格面前:“我要挤你的奶了,其格。”
小祝福觉得必须告诉奶牛这件事,它有知情权,不能平白无故地遭这一场罪。
她偷偷观察过,长年累月下,其格的奶头被挤得又肿又大,上面还有筋络,看着就痛。
其格像是听懂了,伸出舌头对着她的小脸一舔,满满的口水打湿了她的脸,她的发。
虽然黏糊糊的难受,但祝福想,它是同意了。
她提着桶子跑到后面,颤巍巍的抓住奶头挤啊挤,半天不出奶水,她又用了点力气。
突然间,其格沉沉哼了一声,后蹄子一踢,直接踹在她的腹部,小小的身子飞出去三米远。
好痛啊。
身体发出了强烈的疼痛信号,从没有这么痛过。
祝福从梦中脱身,疼痛感还在,甚至更剧烈。
她一时分不清这痛感来源于哪里,梦境还是现实。
耳边是粗缓低哑的呼吸声,夹杂着痛苦的克制,她努力睁开眼,适应着一室昏暗。
头顶有一个起伏不定的人影,伴着单薄的一点点光亮,祝福用残余的理智作判断。
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压着自己。
才捋清的思绪被铺天盖地的吻搅散,她支吾出声,似抗拒,又似回应。
覆在身上的人更是动荡不已,他加快了律动,厚重的喘息融进夜色,将她卷裹吞噬。
身体的异样让祝福颤栗不止,害怕,恐惧,拖沓着一丝诡异的痒。
想推他,费尽力气才抬起手,虚虚的搭在他的小臂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存在感。
感受着皮肉被什么东西碾过的刺激,身体里容纳着不属于自己的硕大,烫觉,激荡。
痛感过后的酸麻更让她无措。
“呃……疼……”她咬着舌尖吐字,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也奢望他能停止。
压抑感在下一瞬爆发,头顶的男声响起,他开口道:“我轻点啊,愿愿……”
那些字眼像是沾了世上最浓重的毒,一撇一捺都在剜她的骨和肉。
祝福刹那恍然,她误解了在梦中其格舔她的讯息。
原来那不是同意,是警告。
承受着不该是她的痛,不堪和不配都有。
无力阻挡这一切的被迫感让祝福有了落泪的生理冲动。
动人心魂的眸子聚满了水汽,她微微阖上,泪珠从眼角滑落。
炙热的吻紧接着落下,一点一点吮吸着她的无助。
他一遍遍地哄她乖,嘴里心里念的都是那两个专属于他的叠字。
失落感栖身在几千几万个细胞里,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竟然在难过,这一刻,他为什么不喊她“爱哭鬼”。
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祝福记不清了。
天光微亮时,她睁开眼,才发现终于过了这难熬的夜。
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案发现场。
还是很乏力。
眼皮重重的挂着,被重型机械蹂躏过的不像她的身体,落地时双腿还打着颤。
她坐在地毯上,默默捡起一地衣物,不声不响地穿好。
提着高跟鞋,她踮着脚离开这间屋子。
看着门牌上的数字,2808号。
祝福忽然觉得异常讽刺和萧瑟,还伴着众目睽睽的愚蠢。
来不及悼念自己的失去,她举步离开,找到了紧急逃生通道,一步步走回自己该去的楼层。
如愿开门出去时,印入眼帘是这样一个她。
还是昨晚那套衣服,起了褶皱,她赤脚靠门站着,手上拎着高跟鞋,头微微垂着,披肩的发散落着,略微毛躁。
像是没听见开门声似的,她也不抬头,顾自沉浸在空无的世界里不想脱离。
“祝福。”她喊她。
她轻轻抬眸,目光有些涣散,好半晌才找回了现实。
祝福看清是如愿,没来由的一阵怕。
怕她发现,又怕她难过,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欲盖弥彰地想要遮掩什么。
“你怎么在门口傻站着。”如愿问。
“我……想去吃早餐,出门发现房卡落在里面了。”祝福含糊其辞地撒谎。
依稀记得昨天姐姐说过,酒店是提供免费早餐的。
这是她站在门外一个小时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如愿喊来了在不远处打扫房间的阿姨,让她帮祝福开了门。
看她神色怏怏的,不免担心:“是没睡够吗。”
祝福胡乱点了点头。
如愿:“昨晚敲你房门半天没人应,我想你睡得深,就作罢了。”
祝福身子一颤,心底的慌一点点涌上来。
“我……姐姐,我和老师说一早要归队的,换个衣服就走。”
她得逃走,逃得远远的,最好是天涯海角无人知晓。
“那你换吧,我过会儿来找你。”
如愿走了。
祝福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被赦免的侥幸。
不止是换衣服,她彻头彻尾洗了个澡。
头发不卷了,身上的黏腻感清爽了,妄想一夜的痕迹也去掉了。
将那套白裙子叠好装进包里,她换上了来时的校服,长袖长裤,黄色的鸭舌帽恰到好处地遮了乌青的眼圈。
安全感回来了。
这才是她熟悉且能驾驭的面貌。
没有和姐姐道别,祝福在房间的便签纸上留了话就离开了。
与其说走,不如落荒而逃更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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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归队后,领队老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一票孩子出来这么久,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娃娃机的成果也被她一并带来了。
祝福将袋子中的娃娃分给了其他伙伴,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
鄂县的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具,玩得更多的是野生类游戏,放羊骑马等等。
现在看着精致可爱的玩偶,谁能不喜欢呢。
分完了,还剩下一只。
祝福看着那只肉粉色的小猪,忽觉应景又反讽。
有一种错觉让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山坡上罚站的夜晚。
不是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吗。
真是死不悔改。
昨天发生的一切,现在回顾起来依旧迷幻离谱。
美味的冰淇淋,好看的白裙子,从没见过的自己,高不可攀的姐姐,阳光帅气的其他人。
不小心闯进了他们的世界,她在里面无头苍蝇一般打转,却又舍不得离开。
像是陷入了一场纸醉金迷吧。
在他们眼里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却是祝福唯一一次的感官冲击。
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这样挥霍,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高高在上的欲望变得廉价又平庸,毫不珍贵。
这个馅饼太大了,她吃得忐忑不安,却有滋有味。
果然,总要还的。
只是没想到是用那么荒谬绝伦的方式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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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译是在午后时分才醒的。
宿醉后的清醒最痛苦,脑子好像被人暴打了似的。
起身,迷糊中走到浴室,正要解裤子时,发现下半身是真空的。
他一惊,看着镜子中赤身裸体的自己,昨晚的记忆悉数回笼。
谢译回到卧室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论证心中的臆想。
他四处翻腾在床单的角落处发现了几点红色印迹,另一个枕头上留着几根细长的黑发。
是女人的头发。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她,做了。
可她人呢。
昨晚还哭着喊疼,这会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谢译红着脸,给如愿打了电话。
“你在哪。”话一出口,他的整个人又热了几度。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如愿的声音忽远忽近:“醒了吗,我在中餐厅,你想吃什么,我打包上来。”
“不用,”谢译下意识拒绝,又觉得不妥:“我的意思是你人上来就行,我不饿。”
他嘴巴里还泛着啤酒和胃酸的苦味,这会儿确实什么都吃不下。
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谢译又问了句:“你……咳……还好吗?”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响,良久,如愿软软地回答:“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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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Z市一中的参观,这一站就算圆满结束了。
祝福跟着领队老师来到动车站,再参观两个城市就可以回家了。
她太想回家了,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正发愣呢,边上的同学撞了撞她的胳膊:“祝福,老师喊你呢。”
“啊?什么?”她回神,果然看到老师对她招手。
祝福迈着酸痛的双腿走得缓慢,尽量看上去正常。
“周老师,你找我。”她乖乖喊人。
“嗯,刚刚你的亲戚给我电话说来送送你,这会儿到门口了,你去见见吧,快去快回。”
离动车发车还有一小时,领队老师还是下了准话:“检票前十分钟要到,不要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