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
别说庙会了,连乌城都没来得及认真看一眼。
自踏上动车的那一秒起,祝福的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眼皮乱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从他身边跑了那么多次,唯独这一回坐立难安。
之前是欲擒故纵更多,这次是假戏真做了,抱着不回头的心情逃走,难免慌张。
然而,所有苍白无力的自我安慰在看到未接来电的那一瞬间轰然塌陷。
聊天聊得太忘我了,祝福没注意手机,抑或是她主观忽略,都有。
多心看了眼,十几二十个的未接外加一则内容简扼的信息:接电话。
平平无奇的几个字,也不是什么重话竟让祝福吓得猛然一颤,手机差点握不住。
他发现了,始料未及的快,应该是知道了列车号,再夸张点或许已经等在目的地守株待兔了。
信息化时代要真正隐藏起来确实很难,祝福看着屏幕上好似没什么情绪的字眼,这才真的有几分实感,忐忑,以及害怕。
他一定很生气,不好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你怎么了。”
邻座的女孩已经开始收拾零食垃圾了,五分钟前列车开始循环广播。
这就要到了,见她忽然发起呆来,不免纳闷。
“马上到站了。”她提醒道。
“啊?”祝福脑子乱成一团,这会儿是真不知道该不该下车了。
“你不准备一下吗。”
祝福看了看面前摊开的小桌板,拆开的薯片和可乐,是该收拾了,可是……
“那个,我还是先不下车了……抱歉啊,下次有机会再和你逛庙会。”
“这样啊……”她难免失望,好容易遇上这么合拍的吃友,“那好吧,下回Z市约。”
祝福胡乱点了点头。
就这么懵了一路,等回过神时,已经飞驰而过叁个站了。
她被新上车的乘客喊醒:“小姐,这位小姐……”
“什么?”
“你坐的这个好像是我的位子。”
来人拿票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手机递过来,“你看。”
票面信息完整地印在屏幕上,白花花的光闪得人头昏眼花。
祝福慌忙拿了包取了行李箱:“额……是,我到站了,不好意思。”
踏着关门的警铃声,她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车厢的乘客。
空旷的候车长廊下除了她,只剩下零星几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来回走动。
这是哪儿。
恍惚了好一阵子,祝福开始四处寻找指示牌。
不远处的正上方偌大两个字:阳城。莫名耳熟,像是听谁提起过。
跟着指示牌找到补票窗口,安检出闸,人流量最密集的地下十字交汇处,祝福驻足原地正考虑朝哪个方向走。
阳城车站不算大,奈不住人潮流动快,被来回匆匆的旅人挤了几次更是晕头转向。
还没走上手扶梯呢,忽而一股力道将她整个人撞了个趔趄。
“啊——”她惊呼出声,身体失衡,扑着行李箱摔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的是几个穿校服的高中生,他们方才互相推搡闹得没边了,这才伤及无辜。
祝福摔得不轻,其他不觉得,行李箱的弧形边角正好抵在肚子上,有一种奇怪的异常感。
她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痛倒还好,更像是心慌慌。
“你没事吧。”高中生面面相觑,她倒地不起,他们更是不知道能不能扶。
祝福还来不及说什么,斜前方又冒出一道声音:“怎么回事。”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的手肘托起,手势很专业,像是学过急救知识的。
祝福勉强站起来,小脸煞白,外加摇摇欲坠的站不稳,看着有些吓人。
“李天意,你来说。”他的声音颇有一丝威严。
“我们刚刚互相闹来着,没看到人……然后,就不小心……把她撞了。”
被点名的高中生支支吾吾,话里留了几分余地。何止是闹,还运球闪人耍了几招。
“公共场合可以这样吗,你们是幼儿园吗,还有没有纪律。”
“我们错了,周老师。”一行十几个人耸头搭耳地认错,场面颇为壮观,引得旁人放慢了赶路的脚步。
原来,是老师啊。
祝福抽了抽还被他握在手里的肘部,扶她的人也察觉了。
那位老师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愠色,对着祝福:“你感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及时说,我们去医院检查。”
“我……我……”想说句没事宽慰一下,才起了个头,那种让她后怕的心慌由心底蔓延开来。
祝福张了张口,好半晌才找到失声的舌头,整个人开始发颤,嘴唇淡了血色。
她语不成调:“我好像……不太对劲,麻……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话音落地,最后一丝气力仿佛也被抽走了,祝福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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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赶上动车,谢译又奔回停车场,他打算自驾过去。
这办法也是蠢到家了,汽车总归赶不上动车的时速。再说了,如果到站后她再买张票,难不成要一路追过去。
那就追啊,谢译就是这么想的,随即给罗任打了电话,让他注意祝福的买票动向。
“你先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对策,你这么盲目追过去永远追不到。”
“已经在去乌城的路上了,”谢译知道盲目,但他等不及,“你帮我盯着,有什么消息给我电话。”
///
阳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躺在床上的人被轻拍了脸,终于是醒了。
祝福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太浓郁刺鼻让她瞬间了然此刻身在何处。
“你醒了,体温正常,血压脉搏都有点高,你自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急诊护士例行询问。
祝福看着天花板,回忆着昏倒前的一幕,想起来了:“我刚刚摔倒,撞到肚子了,然后就觉得……”
护士伸手按了按腹部的几个位置:“这里么,痛吗,还是这里?”
祝福摇头,忽然被按到某个点,她痛得叫出声。
护士思索片刻,甚至小小打量着她,又问了几句常规的话:“吃了什么,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最近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
例假两字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祝福的心蓦地一紧,停顿了片刻仍照实回答。
“你例假延期一个月半了,以前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吗。”护士提醒。
女孩眸光微闪,淡淡道,“我一直不太准。”
她随性惯了,大夏天生冷不忌口,每次姨妈造访都痛得死去活来,许是痛怕了,后来收敛了些,近些年比青春期那会儿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