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又在心里说我坏话。”
从前也是,他失落无奈时问过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坏,没一处好。
那时候祝福就没否认,这份坏演变至今,只怕是变本加厉了。
他的失落比色诱管用,祝福决定坦诚一回。
“我在想,你是怎么做到叁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我的生活。”
她用了监控两个字,是重话,愤懑,抵触心理。
谢译直言:“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我想,你们学校门卫大爷养的阿毛都能给我通风报信。”
门卫大爷真的养了一只叫阿毛的流浪狗,因为捡来的时候身上长满了皮肤藓,秃了大片毛发。都说缺什么就叫什么,才有了这个名字。
祝福从反感转变成服气了,好像被算计一番也有了合理的借口。
他有钱有权,本来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怎么逃。
“所以你早知道我来到阳城,还怀了孕,然后给我安排工作?”
“妇产科大夫也是你的人?”
祝福想到那个劝她留下孩子的产科大夫,很难不怀疑。
谢译实事求是,是他做的他承认,他做不到的也没敢居功自傲。
“如果我早知道,你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Z市吗。”
再提起那日,心肝脾肺又搅在一起难受得要命,那种手脚心发凉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经历。
祝福想,也对,他还不至于神通广大到可以控制铁道系统。
话摊开了,她就懒得琢磨了,索性将这些天的困惑都说了。
“我骗了你这么多次,你想讨回些什么也无可厚非,那怎么着,我能怎么补偿你呢。你也看到了我所有的一切,工作,住处,以及银行卡里那点你压根看不上的存款,当然,除了孩子。”
她说得太轻巧,让处心积虑的人倏而皱了眉。
祝福刻意忽视他的微表情,顾自说着:“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译笑了,他走近,离她仅半步之遥。
这屋子里不止没有他的换洗衣物,连居家鞋都没有一双。
从浴室出来他就是赤脚走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粼粼的脚印,痕迹难消。
他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圈着,动作难得强硬,和分辨不清的掌控欲。
祝福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在生气,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闪着不明朗的火苗,压抑得很好,凑近了才能瞧出端倪。
“那么,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呢。”
苦心孤诣地绕这么大一圈,想见你只敢远远看一眼,听到你在学校被人非议便马不停蹄赶来表明身份,晚上十点钟看见别的男人走进你的院子还要隐忍不发。
甚至此刻,色诱卖惨苦肉计用遍了才进了屋,剖析肝胆地将赤裸裸的自己摆在光天化日下。
结果等来一句,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从头至尾都是她。
或者再卑微点,这一刻谢译的身心都在摇尾乞怜,他妄想着,既然她能留下这个孩子,那能不能顺便多收留一个他。
男人的呼吸很近,那双眼眸好似一柄利剑直直刺向祝福的心口,生疼生疼。
她好像知道了答案,紧接着心脏紊乱狂跳,她开始发抖,甚至有些怕,甚至没敢躲。
谢译的吻停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又立刻分开。
他抱紧她,语气还没缓和至寻常温和,却比方才好多了。
“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气我。”
他拍着她的脑袋,五指顺着柔软的发,轻吻着头顶安抚。
他们之间,但凡谢译让步了,祝福就开始狂了。
一贯如此,他放开了权限任她欺负,她就使劲欺负。
怀里的人扭着身子卯足了劲推他,谢译怕伤了她和孩子,只得松了手。
得了自由,祝福眼眶红红地盯着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个孕妇,他对她这么凶,可怕得像是个外星人。
祝福不觉得自己脆弱,怀孕至今从未自怨自艾,然而此刻,在他一句冷言冷语里,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地掉个不停,比午后那场暴风雨更具杀伤力。
所以办法都试了个遍,那眼泪是越来越多,伤心的情绪比泄洪的堤坝还要满。
谢译哄不好她,就开始破口大骂,主要是骂自己,骂得很惨。
看她稍稍平复了情绪,才惊觉这招有用,愈发不可收拾,越骂越没谱,把自己贬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终于叫停了祝福的眼泪。
她哭得直打嗝,浓密的睫毛还挂着泪,蓄满雾气湿湿润润看着他。
眨巴着氤氲的水眸,问:“你有这么差吗。”
谢译特别严肃地点头:“我就是个混蛋。”
祝福满意了,手背一抹眼泪,推开他往屋里走。
谢译紧跟过去,卧室房门正好关上,碰了一鼻子灰。
大福:没心,命有一条。
蟹老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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