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叹息,对段询道:“师兄,我们进去吧。”
行走时,她见四下无人,稍微靠近段询,小声跟他说道:“以后不要寻陆翦的麻烦了。兵部尚书空缺,他既然投靠贾进忠,以前又是兵部侍郎,自然有八成把握拿到这个位子,我们不能得罪他了。”
段询声音带几分哽咽,“我知道……可是,他卖师求荣,害得恩师无辜惨死,可还有一丝良知?我还听说他不日就要娶贾进忠的女儿了……相识二十余载,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师兄,我们必须忍耐。”清平看着他。
她的眼睛清澈深邃,就好像一口无波古井,让段询也平静了下来。
“好嘛好嘛,都听你的。”段询低着头嘟囔,“师妹,你真的变了许多。”
金銮殿上,小皇帝穿着一身龙袍,懒懒散散地靠在龙椅上,手里头磕着瓜子。看到那一袭红衣时,她心中一喜,差点跳了起来,对身旁面目慈祥的老太监说道:“亚父亚父!老师来看我啦!”
贾进忠笑得很和蔼,“奴家去让人请左相坐下。”
“赐座!赐座!当然要赐座!老师身体还没好呢!”小皇帝本来想冲下去拉着心上人的手一解相思之苦的,可是一想到谢清平昔日怎样待她,不由打了个寒噤,手里的瓜子也啪嗒掉在身上。
她慌忙让贾进忠撤掉桌上果盘,正襟危坐,努力装出一副勤政的模样来。只是口里却不断说着——“老师好像瘦了啊。”
“亚父亚父,你看,老师穿红衣真是好看。”
“老师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呀?”
至于朝堂之上争议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入她的耳朵,全是贾进忠在一手操办。
清平心中叹息,明白了原主为何如此怨怼愤怒。
她一心想把小皇帝教成圣明天子,明君良臣相辅相成,不曾想却教出来一个荒唐的昏君,自己也成了祸国的妖姬。如何能忍?
她此刻不过闲散宰相,手中无实权,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就拢袖静静看着朝上官员争辩。
说争辩有些言过其实,朝上大半是贾进忠的人,还有小部分如鹌鹑般安安静静不敢出声,也只有段询敢说几句实话。
然而清平心中愈发焦灼,老师身亡,陆翦投敌,贾进忠只怕不久之后便会对他们二人伸出毒手,可眼下形势,于他们大不益。
小皇帝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她却有些庆幸小皇帝如此昏庸,也许是表现得如此昏庸,若不是这样,只怕她早被贾进忠用各种法子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