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觉得,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病的话,”顾西月攥紧被单,“那没错,我就是有病,无药可救的那种。您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她,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撑不下去自杀了。她是我的光。”
“好、好、好,”顾阿姨声嘶力竭道:“那你就去死啊!”
顾西月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肩头颤动,“妈妈……”
她苦笑一声,“我原本以为您会祝福我们的,我以为您和那些人不一样。以前您打我,往死里打我,我从来没有一次怪过您,我知道您爱我。就算是抛下脸面往亲戚家借钱,就算是辛辛苦苦做着散工,您也要供我上高中读书。当初知道我被人欺负后,您提着一袋鸡蛋在风里等了四个小时,只是为了见我班主任一面。”
“您这么爱我,可居然有一天会咒我死……而且原因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人,也是个女人。”她低低笑出声,“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这个世界女人本来就万分艰难,您还要这样对我。”
她跳下床,拿起床头的外套穿上,匆匆走出了门。
顾阿姨望着她背影许久,然后蹲下身子,两手捂住脸,哭泣声在空荡的病房回响。
“月月,妈妈只是为你好,你们都是女人啊。”
顾西月在花园的长椅里坐了很久,等到凉风出来,她打了个寒颤,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已经冻僵了。
她走到电话亭前,伸手想给清平打个电话,但是又犹豫了。
天太晚,还是不要打扰那个人休息。
她抬起头,看着病房黑洞洞的窗口苦笑。她原本天真地以为,妈妈会祝福她们的。
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明明已经做好了对抗全世界的准备,却被身后的人狠狠捅了一刀。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退步。
顾西月慢慢走回病房。
她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母亲的思想保守,这种事情应该慢慢和她沟通,跟她说如今的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多的国家立法允许同性结婚。
跟她说没有清平,自己会死的。
出柜本来就是一场艰难的谈判,妈妈爱她,这是她握在手里的筹码。
“妈妈?”顾西月推开房门,却发现病房里空空荡荡。她望向床头,女人的衣服还放在那。好像是只穿了件薄薄的病号服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