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年纪渐大,腿脚便有些不利落,一到天气变化时,便阴冷僵直,需大力敲打,才可升起热气缓解僵直的痛楚。
“不过抬抬手的事,祖父腿疼,孙儿恨不得以身替之,如今不过是用点小力,不值一提。”
沈老太爷分神看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最疼爱的小孙儿乖巧的给自己捶腿,其实还是挺受用的。
“外界只知项渊被暂停了职务,便一窝蜂的以为项渊失了圣宠,河间府那些蠢货更是吃相难看,都等不及项渊自个搬出来,就急吼吼的赶人出来,哼,眼皮子忒浅。”
沈泽经过上一次去河间府受的打击,回来后又被沈老太爷很是磨砺了一番,加之自己又颇为上进,不过半年时间,便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都沉淀下来,有了成熟稳重的气象。这次听沈老太爷这么一说,便低头略一思索,有些明白祖父的意思。想到了,神色也跟着一变。
“祖父,那这次,可就是咱们沈家的机会?”
沈老太爷慈爱的摸摸沈泽的头,不愧是他沈家孙儿辈最为出色的人才,磨砺过后,心思更为通达。
“不错!如今世家日子不好过,动辄便有衰败灭族的危险。不快点找到退路,沈家百年清誉,怕是就要毁于一旦。”
沈泽心有戚戚。沈家最风光的时候,还是沈老太爷入朝为官那会,后来虽然各位叔伯也入了朝,更有职位不低者,可到底在靖安朝渐渐失了风光,更加之他父亲沉迷美色,不愿打理家族事务,花起银钱大手大脚,引起众多怨愤。若不是自己资质上好,亲的祖父教导,怕是他们沈家大房这一脉,就会彻底沦落。
“祖父有事尽管吩咐孙儿,孙儿定然全力以赴,谨小慎微。”
沈老太爷满意点头。
“还真有事是需要你来做的。等今日宋大见过项瑜,明日你便叫上他一起过来。”
宋大在外院见到匆匆下了课堂赶过来的项瑜,面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宋大哥。”
“呵呵呵,大公子,一段日子不见,越发出落得像个世家公子啦!”
不怪宋大感叹,想当初,两人一个车夫,一个书童,不过都是跟在老爷身边的下仆。谁知道转眼间,这小子不知怎么就入了老爷的眼,不仅改了他的户籍,还准他姓项,当成亲传子弟培养起来。
鲤鱼跃龙门,一朝就飞升了。
“大公子叫我宋大即可,不要再叫宋大哥了,宋大受不起啊。”
项渊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闻言抿唇一笑:“咱们的情分,哪是区区称呼改变得了的?当年宋大哥对我也是颇为照顾,瑜谨记于心呢。”说罢,也不欲再和宋大争论称呼的问题,拉着他到了他在沈家暂居之所,翻出一个长宽约三十厘米的小箱子递给宋大,笑道:“这是我在关中收集的一些小玩意,正好给小公子玩。宋大哥回去时还请帮忙带上。”
宋大收好小箱子,俩人又闲谈一会儿,眼见天将傍晚,宋大这才压低声音,慢慢把出发前项渊交代给他的意思传达给项瑜。
项瑜一面给宋大倒茶,嘴里还不停说些笑谈,一面分心仔细辨听宋大细如蚊蝇的声音。
好在他们默契十足,即便宋大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项瑜还是能从他神态和语速上领会到意思。
“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当初之所以送他来沈家家学,一是因项渊日渐繁忙,实在分身乏术,没法教他。二呢,则是老师说的,沈家是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送他来,不仅能学到系统的知识,还能取长补短,大有裨益。
他在这里,依着之前老师所教知识,便是在沈家嫡系面前,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赢得一众嫡系的喜爱。同学们经常聚在一起探讨问题,每逢沐休,便结伴去城中学子聚集之所,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便毫不畏惧的与人争论。这样鲜活的求学生涯,他挺喜欢,心里更是感激老师给了他这样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