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哪儿来的怒意,握住绿竹的手腕,将她拖了起来。
绿竹惊惶不已,却不敢有半点挣扎,太后的手劲甚重,将她手腕都捏红了,她咬了咬唇,眼中浮现泪意,惶然似林中小鹿。
太后对上她那双可怜的眼睛,心中忽然一梗,松了手,独自往内室去。
谢漪体内的毒渐渐清尽,医官们尽心调养,断言必不会留下什么病症。刘藻大悦,依承诺,封赐几名医官,也当真封了军医为列侯。
大臣们见此,自是要谏,说到底,治病救人不过医家分内之事,行分内之事,却得此厚赐,未免恩遇过隆。
刘藻却不管,于她而言,能治好谢相,便是大功,执意将那军医封了侯。
这是在朝上发生的事,刘藻未说与谢漪,谢漪不知此事,只是她身子好了许多,可下地行走了,便欲离宫回府。
刘藻哪里舍得,竭力留她,不肯让她走。
“姑母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歇一歇,不如趁此,多歇上一阵。养好了身子,再回朝处置政务,也不迟。”刘藻哀声劝道。
她要留谢相在宫中,一半固是舍不得她回去,一旦谢相走了,她又不能每日见她了。另一半则是谢相回府,相府无主事之人,谢相无人照料,她放心不下。
这回谢相受伤,虽治好了,可其中的艰险,刘藻永远忘不了,更不必说她的自责,内疚,与想要对谢相好的一腔热忱。
“也不能一直在宫中,哪有丞相久居禁宫的道理。”谢漪说道。她再长住下去,大臣兴许就要疑心,她是被陛下囚禁了。
刘藻暗道,丞相不可,皇后可。谢相若能做她的皇后便好了。可这话,她又哪里敢说,只好道:“从前没有,便从朕始,君臣相得,自来便是佳话。”
谢漪还要再言,忽闻胡敖来禀,廷尉求见。刘藻便似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朕去见廷尉,姑母暂不必着急,待朕回来再论。”
说罢,忙不迭地跑了。
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耍赖,从前见她是很沉稳的。谢漪望着她飞快跑远的身影,甚是无奈,却也着实没有办法。
她自可趁着陛下不在,悄悄离去。只是想到陛下忙完了一日,回来却不见了她,必会伤心。谢漪不忍见她伤心,只得由着她耍赖。
她下了床,在殿中走动,躺了许久,人都闷坏了,又命宫人开了殿门,出殿去走了走。过了一个时辰,刘藻仍未回来。谢漪看了看天色,知今日是出不得宫了,不免有些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