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问过了,丞相正在署中。”胡敖殷勤道。
刘藻扶着宦官的手下了车,往正门走去。
她是皇帝,到了何处都是来去自如的。可到了此地,她在门前站了片刻,等门上通传之人看到了跑入署内通禀,又等了小会儿,觉得应当已禀到谢相身前了,方举步往里。
入门,走到半道,果然看到谢漪迎了出来。刘藻一见她,笑意就漫上来了,不等谢漪弯身,就先扶起了她,道:“免礼。”
谢漪直起身,看了看她的面容,问道:“陛下如何来了?”
刘藻指尖微颤,心想,谢相是忘了数日之约吗?她轻声道:“朕就来,就来看看。”
谢漪看了眼她强压失望,极力装得若无其事的面容,眉心动了一下,眼中满是不忍。
四下还有其他大臣,听闻陛下驾临,都出迎拜见,刘藻耐心等他们见过礼,方摆手道:“众卿自去忙,朕随意看看。”
纵是如此言说,大臣们也不敢将皇帝撂在此处就退下,只候在原地,不说话罢了。
如此一来,就更不好说话了。
刘藻顿觉窘迫,左右看了看。她今日来是为一个答复,谢相忘了,她本就觉得难堪,四下却又围满了人,就如她的难堪被无数人围观,瞬息间放大了无数倍。
“陛下入内坐坐。”谢漪说道。
刘藻立即颔首:“好。”
谢漪将她领入自己那间屋舍,大臣们就被阻隔在屋外。
这是谢漪处理案牍的地方,舍中摆了几个架上齐整地堆了许多竹简,每道竹简上,都垂下一条白色的短布帛,上头以墨书写了地名。刘藻便知这是各地送上的重要公文。
她在室中环视一圈,走到窗下的榻上坐下。此处应该是丞相平日待客所用,哪怕在一室之中,这一处也比其余地方安逸清闲得多。
她坐下了,双手安分地摆在膝上,目光也甚拘谨,轻轻地扫过眼前诸物,便望着身前的案几,不再乱看了。
像一个头一回往生人家中作客的孩子,懂事乖巧,又使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