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抚了一下她那洗得发白的衣袖,重新端起酒爵时,手上颤了一下,酒洒了出来。她搁下酒爵,自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忽然间便低下头去,显出怅然之色。
刘藻看得很明白,当年,她无法获得谢相的青眼,只能将倾慕藏匿心底之时,便曾有过这般怅然无力的心情。
她微微抿了抿唇,看到食案上的酒,便饮了一盏,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不知是什么滋味。说不上生气,也不苦涩,却极不舒坦,极为焦躁,像是浑身长了刺一般,非得站起身来,走上两圈,再有谢相来摸摸头,摸摸肚子,再亲一亲,方能将刺顺平。
李琳直觉陛下倏然间不悦,却不知为何,再看皇帝,便见她已笑着说了句:“赐金。”
是那蜀中来的男子说完了一则趣闻,引得殿中哄堂大笑。
李琳思绪被打断,又见陛下眉宇舒展,转头与人说话,看不出分毫不悦。她不禁茫然,又想兴许是方才弄错了。恰好有一刘氏子,作好一赋。这是济川王之孙,济川王次子之子,颇负才名。
诗赋写在帛上,李琳上前接过,呈到刘藻面前。刘藻也未伸手去接,只扫了一眼,道:“不错,念与诸卿。”
李琳便念了一遍,得众人夸了一遭。她观察刘藻的神色,心下微动,上前道:“臣有好句,愿为陛下作赋。”
刘藻道:“你作来。”
李琳也不必执笔,张口便吟来,吟罢,殿中俱喝彩。不说她出口成章之敏捷,光是文采才气,便胜过济川王孙无数。李琳见众人夸她,也有些自得,怀着女儿家的羞怯,望向刘藻。
刘藻也颔首,张口欲言。李琳的心一下子提起,期待地望向她。刘藻目光一转,见谢漪出殿,心思便转到别处去了,咽下夸赞之语,随口道:“不错。”
李琳顿时失望,她期待万分,却仅得草草二字。
刘藻哪里顾得上她,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而去。李琳下意识地去看谢漪,果见丞相位上无人。她神色一暗,退回原位。
谢漪出来,是要更衣,回来时,见草木飒飒,秋风清朗,胜过殿中浊气无数,想起近处有一亭,便欲过去小坐片刻。
不想刚穿入一座假山,便被一只手抓住手腕,扯了过去。谢漪大惊,正欲喝问,嗅到那人身上的气息,来不及松一口气,便被按在假山上亲吻。
刘藻看着急切,却记得先将左手垫在谢漪的脑后,以免磕到她。她吻得又急又热切。谢漪惊魂甫定,欲推开她。偏生她缠得紧,不依不饶。谢漪没办法,只得一面迎合,一面抚摸她的后颈,让她平静下来。
这法子对付刘藻,甚有成效,不多时,刘藻便停下了,抱着谢漪,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低低地哼了两声。
谢漪大致明白她怎么了,无奈道:“萌萌别闹。”
刘藻闷声道:“萌萌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