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闭上眼睛,终是重重一叩首,高声道“臣闻必不负陛下天恩!”
陛下一意孤行错了,可他若抗命,陛下接下去的诏命必然寸步难行,相位则会落入孙次卿手中。十几年前他是大臣之中第一个站到陛下身边的,十几年后他也做不到背叛主上。既然如此,干脆便将错就错。
这一受命,也就表明了立场。
刘藻手心全是汗,喉间如堵了石块一般。有大将军前一道奏表,李闻便是当殿抗诏,也无人敢说他半句不是,天下人还会赞他有臣节,可他接了,站到了她这一边。
刘藻半晌方道“散朝。”
谢相那一道辞表是何意明白的大臣自是明白了,迟缓些的则还摸不着头脑,不知谢相何以突然请辞。
短短半个时辰,殿中一场交锋落定尘埃。
大将军先发制人,联合群臣,上表谏天子之过。百余人的联名,当年群臣一同奏请皇太后废昌邑王的奏表也不过这声势了。
皇帝以谢相请辞为巨石,投入朝堂这摊湖水中,惊起惊涛骇浪,夺回群臣目光,而后将争议引到相位归属上。
李闻站队,相位重归皇帝之手这时大将军再重提最初的那道谏表,便没了最初雷霆一击的效果。皇帝多得是理由敷衍过去。
刘藻透过流光璀璨的十二旒环视殿中,站起身,欲离殿。
殿中传来膝盖击地的声音,孙次卿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不息。
“臣请辞大将军之位!”
刘藻止步,望向殿中。
孙次卿伏地,高声道“朝有佞臣,臣不能清,辜负圣恩,不敢腆颜居庙堂,请辞大将军之位!”
话音落下,陆陆续续的,群臣跟随。
不过熟悉,殿上跪了大半,群臣齐声,声势浩荡“臣等请辞,望陛下恩准。”
他们未必是受大将军说服,也未必是党同大将军,之所以请辞,逼迫皇帝,是因皇后不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