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原还唉声叹气,闻他此言,或转头望别处,或掩面避开,竟无一人与他搭话。
此事自然传入宫中,刘藻听得大怒,当场颁诏,追封谢漪亡父为诸邑侯,派人修缮谢父陵墓,比照列侯的规格来。
群臣哗然,皇后之父封列侯,是汉之惯例。皇帝行事,已是明目张胆,不愿再遮掩了。
哪怕知道她心志在此,眼见她做出来,仍是使人震撼。
不止大臣,长安百姓皆震惊,其中以为此事荒唐的,自然占了大部分,可仍是无人敢言。
刘藻又将虔高外放,她原是欲将此人下狱,好生敲打敲打的,谢漪拦了她,她便只得将他赶去穷乡僻壤,来个眼不见为净。
虔高一走,朝臣更不敢言,刘藻才算满意。
十日后,李闻总算寻出了德高望重之士,是一从未入仕的老者,出身高门,周游天下,桃李满地。老先生的人品才华,人人叹服。
李闻原以为说服这样的老者,必得费些功夫,谁知老先生当场就答应了,倒是他的一名弟子,忍不住皱眉道:“阴阳颠倒,人伦不存,世人跟风,将来高门女子养宠姬之风,必然蔚然盛行,老师怎能答允此事?”
老先生洒然一笑:“子杨岂不见世有公侯好南风?”
南风可存,贵女养宠姬又能如何。
连李闻都钦佩老先生的胸襟。
由是老先生率先上书,请立巩侯为后,紧接着十地之民联袂上书,请立巩侯为后。而后以李闻为首的众多大臣一齐跪请。皇帝欣然答允,当场下诏,立巩侯谢漪为后。
诏书颁布天下,半年前,人人都以为天子所谋,必荆棘重重,不能如愿。半年后,荡平朝堂,她做成了。
谢漪原先封了婕妤,婕妤再立为后,属于扶正,下诏书,赐宝印,祭告天地即可,无需大婚之礼。
刘藻不肯,她非要大婚一回不可。
立后都让她立成,她非要成婚,大臣们也只得由她,前前后后地忙碌起来。
可最让人生气的是,天子娶妇,非同儿戏,六礼不可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一步步下来,讲究些的人家,走上半年都是常事。
可陛下不愿与巩侯长久分离,将婚期定在了正旦,说是要在正旦日,携新后前往高庙,祭拜天地与先王。各种步骤也不能少,必得郑重其事,不可有分毫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