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小厮连忙将包袱递给身边的人,自己上前来想要扶慕苏,慕苏却摆了摆手,抬脚踏在马镫上,抓住缰绳,一掀前襟便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流畅,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
贺楼乘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异,但却闭口不言,只是拉了拉马缰,任黑马嘶鸣一声,高高抬起了前蹄,然后快马向前王宫门外奔去。随着贺楼乘夜奔去,另外一人骑着一匹栗色的马也快速跟了上去,慕苏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谁。
慕苏见状一愣,转头去看身边另外几名骑马的人,慕苏右边的褐色马上坐着的是方才接他的贺楼乘夜的贴身小厮,左边的人有些眼熟,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慕苏惊呼:“白茗?”
身边坐在马上的正是白茗,白茗略有些消瘦,看着慕苏道:“少爷,咱们先走吧,这些事儿待会儿我给您解释。”
慕苏蓦地看见一个熟识的旧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一面怀疑贺楼乘夜跟本没有按照约定释放白茗,但又好奇为何此时要让白茗在此时跟着自己出游。
身边的小厮低声催促道:“苏先生,快些赶路吧,再迟一些就要追不上王了。”
慕苏猛地回过神,这才应了一声,握紧缰绳,策马向前奔去。
路上一直跑了两天,五人也只是短暂地休息整顿,大部分时间都在马上。但贺楼乘夜自从出了天月城,踏上一望无际的草原后,便不那么着急了,慕苏大多时候跟白茗并排走在中间,贺楼乘夜与他的贴身小厮龙井一前一后走在前方,骑着棕色骏马的那名女子则垫后。
慕苏经常偷偷偏头去看那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高高的马尾是夏人的扎法,眉目清浅但却很阴郁,时不时抬起的眸子里甚至有杀气,一看就是夏人。她从出发至今很少说话,大部分也就是一些单音节的字。最令慕苏在意的是她腰间有一条绵软的软剑,通体雪白,像是鞭子一般缠在腰上。
白茗也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他猜测可能是贺楼乘夜的保镖。慕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仔细思索又没什么头绪。
白茗一路上的心情倒是极好。他从叛乱事发时就被关押起来,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过段时间蓦地有人问他们谁有武功底子,他便被单独关押了起来。没过多久,听说慕苏和吕魏被杀,岳长风等人回大夏去了,顿时绝望地想要觅死,却被贺楼乘夜单独召见。贺楼乘夜简单地跟他讲了真相,并且要他留在阆玥照料慕苏,一切要求都跟慕苏相同。他惊喜于慕苏未死,立刻就答应了。
“少爷,你说这阆玥单于为何非要让我来照看您啊?”白茗挠了挠头,蹙眉道:“阆玥应当不缺少能照料您,武功还比我好的人吧?”
慕苏看着前方贺楼乘夜笔直的背影,淡淡道:“我若是猜得透他,此时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空气有些刺骨,慕苏看着面前落下的细小雪花,抬头看着高耸而灰蒙的天,笑道:“我说怎么这么冷,落雪了。”
前方贺楼乘夜也停下来,慕苏抬着头没有注意,渐渐跟他并排。
他看着那人抬着头,天真地像个孩子一般,忍不住笑道:“大夏京城里见不到雪吗?”
慕苏转头看着他,道:“见得到,但比这儿暖和些,雪花也没有这么密。更何况,地方不一样,感觉自然不同。”
贺楼乘夜呼了口气,白气从唇间散开,道:“说是看风景,往往都是看心境。”
慕苏微微一愣,眸子蓦地黯淡了三分,没有说话。
贺楼乘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沉默了两秒,看着他漆黑发间的落雪,转头看向龙井道:“把斗篷拿出来。”
龙井从包裹里取出一件深蓝色布面,里面缝着厚厚的鹿皮,周围缝上一圈深灰色的狼毛的斗篷,递给贺楼乘夜,贺楼乘夜麻利的披在身上。此时龙井又取出了一件通体纯白的斗篷,料子与那蓝色的看起来十分相似,只是这白毛看起来更像是白狐。贺楼乘夜接过斗篷,策马向身边靠了两步,将其披在了慕苏肩头,洁白的斗篷瞬间融化了那一片纷繁的雪花。
慕苏微微一愣,转头看时,一下子撞入贺楼乘夜的眸子。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落雪,仿佛闪烁着光芒的宝石一般。他心头咯噔一声,竟然忘记了动作。
贺楼乘夜转头道:“雪有些大,那边有一座矮山,去那儿休息一会儿吧。”
慕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系上斗篷,跟上贺楼乘夜的步伐,他又看了对方一眼,看着那人漆黑的发上如同撒上白糖一般的白雪,嘴角微微勾起道:“多谢殿下。”
贺楼乘夜转头看他,突然低声道:“等会儿听我喊,一二三就走,跟紧我,抓紧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