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埋在自己颈边,哭着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是他在自己佯装睡着时,在自己额头吻了吻,然后说自己懂了何为只能走一条路,做一个选择,成为一个人,要去做个了断,而后转身纵马离去。
如今想来,他说他早已深陷其中,而自己如何否定,如何掩藏,却如何不是心动于花灯下的有意无心,或是那日客栈楼上楼下,相望无言的一眼万年。
回首看来,竟历历在目。
“颜鸾哥哥,若是我父皇尚在,也没有诛你满门,贺楼乘夜与他,你会选谁?”谢寰轻叹一声,眼中竟有了一丝破碎与软弱,蓦地问道:“我是不是,还太年轻,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山涧中有风声,像是呜咽,又仿佛是谁的低沉呼唤,将慕苏袖中露出半截青碧色的发带吹起,险些滑落下去,被慕苏一把抓住。
“没有如果。”
他的声音嘶哑,几乎没有任何力气。
“没有如果……”
他伸手的时候撞开了崖边的一块碎石,石头下面露出藕色的一角,细腻而朴素的绣着海棠花。慕苏颤着手将它一点点拿出来,却是一方小小的锦囊。虽然已经灰白不堪,甚至沾染着血迹,但却被保护地好好地,没有丝毫的破损。
慕苏蓦地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他的心猛地沉下去,像是早已知道这囊中是何物,也因为知道,而变得更为痛苦。
眼前蓦地模糊,手指颤抖险些握不住那个锦囊。
一颗泪珠蓦地砸下来,落在慕苏的手腕上,再顺着流下去,在沾染了泥土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痕。
越来越多的泪水开始滑落,顺着脸颊,顺着鼻尖,全都砸在他的手上,衣服上,泥土里。
慕苏的手抖地很厉害,但却越来越急,几次都打不开那个锦囊,最后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却不慎猛地滚落下来,落在那片血泥里。
鲜亮的青碧色,清透干净,暗暗有些金光在不断闪烁,宛如繁星闪烁,又似是阳光下的琉璃瓦,不染一丝杂质,完美地与这污浊的尘土格格不入。
慕苏的眸子在看到那粒珠子的瞬间蓦地缩紧,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他猛地伸手将那颗珠子握在手里,感受着它深入骨髓的寒冷,不断地将它贴近心口,然后开始无声痛哭,几乎感觉自己下一刻便要死去。
他哭的几乎要没了呼吸,整个人跪在泥土里,手中还紧紧攥着那颗碧金髓。
“……贺楼乘夜……笨蛋……疯子……你是……疯子……什么永生永世……你要我……如何允诺你的永生永世!!你又为何逼我允诺你的永生永世!!”
谢寰大惊失色,唯恐慕苏出事,连忙上前直接跪下来扶着他,却终究不知缘由,只能手足无措,眼中的脆弱与彷徨愈发清晰。
身后的封红与步层云见状也顾不得隐蔽,马上冲了上来,看着慕苏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连忙拉他:“慕苏先生!!慕苏!”
“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慕苏的声音细弱游丝,几乎崩溃。
“可若是……若是如果……我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