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自然是见过的!”县令赶紧点头,他敢说没见,那官就别当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县令自然是得忙前忙后的,“我们县征了十五个民夫,还有一辆骡车,他们就在县城外头扎的营,当天下官还从城上朝下吊了吃食过去。”
“朝下吊?”卢斯皱眉。
“这个……”县令苦笑,“知府大人的命令,但凡有……都不让进城的。”
“不,我的意思是,大人你并没跟押运粮草的武官真正见着面,对吧?不只是你,从你这里开始,到放马县,一路上的大小城市都没见着人?”卢斯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忽略掉了一种可能。
“对,不过,我们是见了用篮子钓上来的印信、公文,还有军令的。且他们到之前,先头引路的探马,也说的明白,到的人是一点没错的。”
“他们是夜里到的,还是白天到的?”
“接近黄昏的时候了。”
“那你还能看清人数?”
“人数是看不清,可是火把没错。另外还放了我们征发的民夫下去……”县令不说话了,那意思是,我们的民夫下去,真有什么不对劲的,难道还不会说话?
卢斯却不言,昱朝是能够拿钱赎徭役的,也能让人代服,所以真出来服徭役的,都是最底层的穷苦人家。卢斯刚穿过来的时候,还不算是最底层的人呢,都有夜盲症,这些服徭役的人,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黄昏的时候,能看清楚一丈之内的东西,那都算好的了。等知道不对劲,早就完了。
那边看似坐在那喝茶,实际上一直支起耳朵听的胡大人,也明白卢斯是什么意思了。茶碗早让他放下了,老大人一脸严峻。
“咱们这蒲云州,可有大的牛马市场?”
“两位大人也知道,蒲云州靠着蒙元,那些鞑靼虽然总来咱们这边打草谷,可养马养牛养羊真是一把好手。也有几个蒙元的部落没那么野,每年都会派点人进来贩卖牲畜……”
“你直接说有不就好了?”胡大人打断了他。
“是是是!有有有!”县令的出汗速度刚刚放缓,这时候又突然开始加剧,“有两个大市场,一个在捷清,一个在放马县外头。”
“那粮队失踪前后,可有大宗的牛马买卖?”
“有!”县令很肯定的说。
卢斯等了半天都没见他说后话,知道这人是被吓坏了,只能无奈的继续问:“在什么地方?能知道确切有多少牛马,是什么人带过来的牛马吗?”
“这不清楚,每年这个时候,还有入秋之前,都会有一段时间,会有不少牛马被赶进关来贩卖。那时候,我们这些地方官也会得到些消息,好让下头愿意买得百姓出去买。但到底是谁弄来的,那下关就不清楚了。”
“明白了,多谢大人。”卢斯点点头,又对胡大人示意,表示没什么可问的了。
胡大人这才温声安慰了这位县令大人几句,让他走了。不过县令走的时候一转身,卢斯看他官服已经贴在了后背上,显然是湿透了。
没了外人,胡大人问:“卢斯,你是觉得,这粮食可能不是在蒲云州丢的?”
“还得看看其他地方的情报,如果那粮队没到县城都是夜里,怕是就有六七分的可能了。可惜……时间隔得太长,车辙印早就都没有了。只能让这些地方官问问他们治下的百姓,有没有路上遇见那粮队的,还有到底是个怎么状况了。”
“嗯。”胡大人点头,卢斯说得没错。
“大人,之后我们这些人就得在外边跑来跑去了,要不您回捷清去?”就算都住驿站,但小县城的驿站和大州府的驿馆,那也是不同的。
胡大人摆摆手:“我这年纪大了,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这边青菜豆腐正合我的口味,吃着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