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够亲昵的一声唤到了此刻便渐渐模糊了下去,被更加真实而近在眼前的欢愉感代替。
“是不是到夜里了”沉蔻眼底渐渐攀染上笑意,此间声音已经几乎是气音。
她仍旧是躺着,言谈间仰面看着身上裴真意,如云如水的发丝便铺陈在枕间榻上,触手微有凉意。
“嗯。”两人声音一道比一道低,裴真意到了这里只是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应答。
如今已是戌时,但在落云山中这还算不得真正的晚间,即便眼前天中是月上西楼,再无昼色。
“眼下都还未用过晚饭,规矩还没有那么严,总还是能说上几句话。”裴真意笑道“往日里一般都是大家一道用过饭后各自回房,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夜。”
“不过即便如此,恐也拘不了你你不是早便打定了主意,要同这规矩较劲”
沉蔻闻言笑着坐了起来,拢着衣衫答道“是了。”
“我定不会让你想和我说话却不能说的。”沉蔻笑着伸手撩开一线罗帐,倾身间与裴真意一时靠近。
月色从那一线之中落入,在微显凌乱的床榻上投下一丝光亮,二人垂落的鬒发在榻面上相近相接,隐约暗香在昏黑帐中翻浮,彼此皆是心猿意马。
这些时日总是耽于旅途,眼下最终能够安稳些,彼此都难免生出了些松快心意。
而正当沉蔻准备再开口时,廊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步声带了点疾劲意味,像是此刻有什么人正一阵风似的,从远处走过来了。
裴真意闻声立刻回了魂似的,向后坐直了起来,神色又回复了清浅。
这应当是蔺吹弦的声音。沉蔻想着,却并不像裴真意那般紧张,而是更加松软地靠在了床柱上,指尖勾着裴真意身侧一缕发,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
待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遥遥传来一阵门扇吱呀声后,沉蔻再抬眼,裴真意却居然早已经穿戴齐整,从床沿边坐了起来。
这假正经,偏生是在外人跟前一派端方自持。沉蔻有些气不过裴真意这般说起身就起身了,不由得伸手拉了她衣带一下,微微瞪着眼睛看向她。
“嗯”裴真意明知故问,面色无辜地轻声问道“何事”
“哼。”沉蔻揪着那条细带,微微眯了眯眼,倒也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