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着,便试探性发了问,道“可是那位,南逢前辈”
果不其然,江心亭便点了头“正是。”
“南奚两家,自前朝起便是无间世交。倒是这百余年来,才渐渐生疏。”江心亭垂眸轻道“但师父同南前辈,却是自小的交情。我记得师父同我说过,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蓬莱。幼年到过许多次,年长后也常常去往。”
“”蔺吹弦闻言微微讶异,却又并未说什么。
江心亭所述的这些往事都为蔺吹弦所不知,她只知自己其实素来除却师徒本分之外,对于师父并不了解,但平心而论,她自然也是自心底里万分敬爱且向往奚抱云。
于是这些前尘故事,她也听得十分用心。
“师父从前,自然同南前辈是常常有联系。”江心亭言至此,微微叹了口气“但自那年之后,师父却无端不再与蓬莱联络。南前辈自然起了疑心,也隐隐忧虑。”
“第一次收到蓬莱的信,便是师父落入川息的第一年。”
“那一年我亦不知师父为何忽然同山中断了联系,竟至于一封书信都不寄回。那一次收到南前辈来书,我也只能回一句不知,思量复思量,亦只能写道来日若家师回堂,必速书告君,再添一句勿忧。但论其根本,当时便连我自己都是始终隐约在担忧。”
“我不如师父开阔豁达,心中放不下往事,便始终恐惧着山外人间,更何况山内还有我们的小栩儿,若留她一人,我无论如何都难以心安。”江心亭微微阖上眼眸,掩
去那一线疲惫,继而轻声道“于是我纵使煎熬彷徨,却总也迈不出出山那一步。”
“辗转反侧之下,我终将忧思流入书信,为南前辈知晓。”
蔺吹弦闻言渐渐也有了猜想,微微叹出一口气。
“南前辈自此离开蓬莱,重入中原。”
江心亭垂着眼睫,柔声问道“这下漪儿总该明白了罢”
蔺吹弦抿着唇,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纵使南前辈多方打听,许多事待我知晓时,也都已经为时过晚。”江心亭心下忧思渐生,一时语调又渐渐染上哀戚。
“我知道师父是为人所害,知道了元家那肮脏底细,亦知道了你同栩儿在外境况如何,但归根到底,我却一人彷徨又忧虑,被这一方藩篱所困,无作无为。”
蔺吹弦微微仰头看着她,一时夜月已斜,烛火又极黯,以至于她竟看不清同她相隔咫尺之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