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日光下,江心亭正扶着鹿脖子站在一方小池塘外,看着池水里挽起裙角摘莲叶的吴云一。
眼下正是微风缓缓,花丛浮浪,一时从树梢叶间倾泻在地面上的日影都在风中斑驳摇曳。
“摘左边那片。”树影下的江心亭见池中吴云一朝自己看了过来,不由得微微抬起手朝她示意道:“对,就是这个。”
江心亭的声音太小又太柔,那边吴云一遥遥听来,其实一时间根本难以听清,但她纵使不解,却只需抬头看看江心亭的动作或唇形,到底又总能理解其中意思。
于是师徒二人近乎无言间,落云山中便显得宁静至极,除却水声与间或鸟鸣,再无他响。
待到吴云一将池中偏老的叶片摘了满兜后,便将湿淋淋的衣裙束紧,兜着莲叶从池中走了出来。
“热不热?”待她走到树底后,江心亭笑着将湿淋淋的莲叶都接了过来,放入鹿身上挂着的编篓中。
“莲叶底下,池水凉着呢。”吴云一正掸着衣摆上的水,闻言不由得也回眸朝江心亭笑。
“是么。”江心亭说着,伸手替她轻轻掸去发梢上一点水:“那么等这兜叶片用完了,我也下去摘新的。”
吴云一听她这样说,不由得还是摇头道:“师父还是不要下去了,湘儿一个人能行的。”
如今纵使是盛夏,落云山中却也并不十分炎热,因此满池莲叶遮挡之下的池水,便也算得上是偏凉。
吴云一其实心下都知道——在没有自己的那些年里,江心亭必定是不论何事皆亲力亲为,其辛其苦远过她所知所见。
但即便是心知如此,如今她也再舍不得让师父去做那些烦心劳力的琐事。
……
一时三言两语过后,吴云一便已经在溪边浣净了赤足踝上的塘泥,而后解开了束起的裙摆,翻身骑上鹿后一时腰身颇为纤挺地坐着,回眸朝江心亭看去。
“师父,我先去将这些莲叶裁一裁拿去晒了,师父便去前厅就好,我过会儿便来找师父。”
她说着,待见到江心亭点头后,便轻轻拍了拍小鹿的脖子,随后往那鹿嘴里塞了些干果,渐渐沿着小路往庭院方向去,很快便隐没在了转角处的高花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