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孤独日复一日,难免令素来喜静的人都深感惨淡。
……
江心亭正神思游离,便近乎出神地看向远处黯弱的溪上微光,一时纤长的眼睫轻轻眨了眨,光影交错间搅碎了眼中的漠漠月色,又揉皱了远方水波映在眼底的微弱粼光。
“——师父。”
身后房中忽然传出一声近乎是气音的轻唤,纵使轻柔至极,却也仍旧将江心亭的心都从微凉的溪光中捞出,一时间原本渐渐落低的思绪也回到了水面之上。
转过身后,她只见到未点灯的廊下一片昏暗,而吴云一正从房门中探出了身来,边缓缓将门轻轻带上,边道:“师父,师妹们都睡下了,很乖。”
听她这样说,江心亭恍然间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或许是年纪上来了,江心亭近来总觉得自己要遗忘许多事,一如方才她分明说好了要同吴云一一道哄两个小徒弟入睡,她却一个人在廊外出神直到现在。
“辛苦你了。”江心亭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不由得只是笑里带了些歉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吴云一的脸:“总是这样照顾我。”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自己也愣了愣。
——不过确实如此呢,自从吴云一入了云堂,江心亭总觉得一切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即便吴云一并不是蔺吹弦那种会讨人欢心的殷勤孩子,却又总是格外的让人安心。
是与众不同的、特别的存在。
这样想着,江心亭就看见面前吴云一摇了摇头。
“不辛苦。”她这样说了一句,一时似乎后面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只翕了翕唇,终而无言。
江心亭也并不多问,只是在黯淡夜色之中朝她笑了笑。
云堂中原先从来不许弟子夜间多言,除此之外还有规矩数则,皆曾是一度严苛。
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规矩从最初的万分严明、不可违背,到了奚绰那会儿就已是变得十分宽松,而至于如今到了江心亭这里,自吴云一入门起,云堂中近年来便简直已经是各人随心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