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对话时隔三年再想起来,仍旧如雷贯耳,向海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地侧过了身,不再看前面的人。
——他早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知道陆见森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知道陆见森不敢在人多的时候去厕所,知道他讨厌体育课,知道他几乎不穿过于宽松的裤子,知道他会和所有人拉开距离。
于是他会陪他去厕所,会替他向老师撒谎,会在书包里多准备一条裤子。
会仗着他们的关系,毫无保留地接纳他所有的不安和焦虑,把他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若是陆见森的发小是姚承安,或许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和小时候那样嚣张跋扈,会把自己美好的一面露给所有人。
可他没有,他碰到的是他,像是遇上一条不知哪里生长出来的藤蔓一样,被死死地缠住。
扭曲,自私,蛮不讲理。
连向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种微妙的转变,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强压着喜悦的熔岩。
他再一次看去了陆见森的方向,他和姚承安的距离被拉得更近了,他松开捏得咔咔直响的拳头,走了过去,坐在了姚承安旁边的台阶上。
都不用他开口,姚承安自己就凑了上来,问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晚起,问他有没有订今天的外卖,他一一作答,又暗示了他们可以一块儿吃饭,姚承安就像鱼咬饵,直直上钩。
而此刻陆见森就在他身边走着,他低着头,露出线条优雅的脖颈来,向海闭上眼,鼻尖上萦绕着他身上的奶味。
“哥,阿姨她,身体还好吗?”陆见森有些拘谨地打破沉默,抬头朝向海快递掠了一眼,又转过脸去。
“挺好,我隔天晚上会和她视频。”
“哦,那,那就好。”
“你呢,爸爸和姐姐最近怎么样?”
“爸爸就老样子,他不太高兴我出国的事情,这段时间才好起来,”说到熟悉的人,陆见森说话才顺畅起来,“姐姐已经开始工作了,我上次去公司,看到她把手下的员工骂得狗血淋头的,好可怕,陆嘉禾这个女魔头。”
向海轻笑了一声,陆见森又迅速抬起头来,朝他吐了吐舌头:“你不准和爸爸说,他又要讲我了。”
“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