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答,就睁着眼,装睡。
“我听得出来你有没有睡着的。”向海的温度近了,暖和得厉害,“你不想回话也没事,但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陆见森继续装哑巴,向海就接着说道:“你会梦到锁链,大概和我有关系,叔叔和你说,我们同居过一段时间,但实际上那个同居,没经过你同意,是我自作主张把你……把你关了起来。”
“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情绪失控的理由,也不该拿你出气……后来你跑出去过一次,我以为你又要逃走,结果那时候你就怀疑自己怀孕了,跑出去买了验孕棒……我不知道那一个多月你是怎么承受过来的,就好像我不知道你那三年是怎么过过来的,你不和我说,我就不问,现在问了,也没有用了。”
“我……我想象不出来,失忆是种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你变了好多,变得比以前开朗了。”
“但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对吗?”
向海从后面抱住了陆见森,圈住了他颤抖的肩膀,把他环绕在自己怀里。
陆见森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从哪一个时刻起开始哭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抑制不住哽咽的声音了,啜泣声一声高过一声,眼泪冒得眼睛生疼。
“我好害怕,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事都是不熟悉的,我好害怕……”
“我总是会想起一些,一些片段,但我总是站在旁观的视角上,好像那些事情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可画面里的人又真的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怕你们担心我,就只能说我没事,可是我有事,我真的好害怕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发现得太晚了,我总是来得太晚了,对不起,团团。”
陆见森睁着眼,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个阴冷的,滴着水的厕所。
向海说得没错,他不仅是来得太晚了,他甚至根本没有出现在那个场景里。
那分明是他一个人,蹲在学校的厕所里,抱着他畸形的身体,麻木地蹲在马桶旁边,听着外面嬉笑的吵闹声。
他明白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锁链是他立下了誓言,却不在他身边。
潮湿是那多出来的畸形器官,疯狂地想要被他占有。
“哥,”陆见森哑着嗓子,问出了声,“你能,碰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