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刚才雨太大了。
他心下有些忐忑,去楼上意味着可能要碰到宁丞远,现在这种经理级别的人物特地来通告他更让人愈发不安。
是因为上次在七楼发生的事吗?是明岚其他级别的领导找他,还是喊他上楼的人就是宁丞远?
前几日在千禧苑,裴珂没想到宁丞远会停车喊他。
上一世自己与那些人纠缠许久,结果这一世,重生的第一晚便揭开了与他们相逢的序幕,仿佛冥冥之中,千丝万缕的线将他们拴在一起。
电梯缓缓上升,裴珂低头看着怀中的狗,用自己的衣服擦着它身上的雨水,尝试探问:请问我们是去哪里?狗真的能上来吗?
对方扫过他一眼,继而看向他怀里的狗,沉默不言,直到电梯门开,这才作出个邀请的手势示意。
此人举止尊重,只是眼睛里那股打量的意味没有隐藏好。
裴珂跟着他,在红毯上一步步来到熟悉的地方,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站定,一颗心跳到嗓口。
引路人没打算进入,只推开门。
裴珂脚步略停,无路可逃,只能顺从地缓步走入,纠结而茫然的心让他的步伐变得小心翼翼。
听到门从身后关好,裴珂肩膀跟着这声音一缩,回头看去,等他头摆正,就见站在窗边看向楼下的男人转过身来。
宁丞远看着眼前被淋湿的人,即便被淋得身上没有几丝干净之处,却未给人一丝狼狈之意,特别是那双眼睛,依然像平日里见到的那般明亮,带着灼灼神采。
他视线下垂落在那只扭动的狗身上。
就见感受到他视线的青年忙不迭地将牛仔外套又裹了裹,将狗彻底挡住,像是生怕宁丞远不喜欢,怪罪于它。
你第一次见我时,在想什么?
向来有话直说的男人直接将心底的疑惑抛出。
被问及问题的人脑筋没转过弯来,慢一步地陷入思考,静立两秒后这才缓慢回答。
是那天在楼下吗?裴珂视线垂下落在地毯上,没什么,只是感觉见过你。
在哪里见过?裴珂一顿,向下抿唇,继而松开,语气坦然:梦里吧。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宁丞远突然笑开,倒也不必把这番心意说出来,他还是头一次见投送怀抱的人这样直白,开这种玩笑。
但说出这话的当事人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陈述出一件事实般。
怎么能有人将这种听起来就像是玩笑的话讲得如此平静。
宁丞远缓缓收住无声的笑容,眯起眼睛。
怀里的狗在叫,裴珂手掌落在那团突起的衣物上,安抚地轻拍。
也许,前世见过你,所以今生再见,才会那样看你,给你添困扰了。
他的声音很轻。
宁丞远觉得有趣,裴珂就像是来讲故事的,所以是要再续前缘吗?
宁丞远听过不少人追求他,或者说倒贴他时的理由,有直言崇拜喜欢他的,有委婉认为两人性格合适的,有欲擒故纵假装清高的
倒没听说过,上来说他们前世有缘分的。
缘分吗?
宁丞远想起前两天在别墅区的相遇,再看青年没有一丝假意的坦诚神色
怪力乱神,不可能。
正想着裴珂忽然抬手转头打了个喷嚏,现在天气凉,湿衣单薄,紧贴身上不免会受凉。
宁丞远感觉自己有充足时间奉陪,如果对方在作戏的话。
喝杯热茶。
裴珂顺着对方眼神看去,就见一旁金丝楠木茶几上放着一杯腾腾热气的茶,他不太理解地抬头看向宁丞远确认刚才那句话。
男人下巴一扬示意桌上的茶,抱起双臂审视着他:那杯就是你的。
闻此裴珂才走到茶几前,半跪着空出一只手去拿茶杯。
青年美好结实的身体,透过紧裹在身上的衣服显出来,再加上这一跪一蹲的动作,将月要型更尽显无余。
果然年轻就是有活力,身体都是青涩干净的。
真奇怪,自从感觉裴珂可能是引讠秀他,连这个普通的动作在宁丞远眼里都看出一丝别样的韵味。
所以,如果真的是送上门的猎物,他不介意收下,毕竟看着不讨厌。
裴珂抱着茶杯,分三次将茶喝空,视线只黍占在一个点,没有眨眼,也没有移开。
谢谢宁总的茶。他喝完站起身,垂下眼帘,但宁丞远分明从那里面看出一分与刚才不同的模样。
连称呼都变了,刚才还用你的,现在一下就疏离起来。
见此男人松开抱住的双臂,上前两步伸手挑起青年的脸,去找那隐藏的眼神。
不是悲伤,却有一丝落寞和叹息。
宁丞远不喜欢人哭,一哭他就感觉是情人在死缠烂打,在讨要东西,特别是云寒那种,估计眼泪一秒就能唤出来,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珍惜。
眼泪在他这里是廉价品,幸好裴珂没那副模样,不然下一秒他就会扫兴地让人滚出去。
怎么了?他问出声,丝毫没察觉自己的问题开始随着对方走。
宁总对陌生人,都这样好吗?裴珂往后退了一步,让下巴离开宁丞远的手指,继续保持低着头眼睛向上的角度看向他,几秒过后一偏头,勉强弯了下唇角客气一笑,有些受宠若惊,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永远跟宁总作陌生人。
说到这里他又偏头朝向身后,捂住口打了个喷嚏。
里面有卧室,换身干净衣服。
宁丞远指着一个方向后退一步,不愿接近可能带来传染的感冒病毒,重新坐回沙发上,继续自己的茶艺。
裴珂站定犹豫片刻,才迟疑道:好。
宁丞远就听他走到自己所指的地方,推开了总裁办公室里自带的卧室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宁丞远将微凉的余茶倒进茶海,思索刚才裴珂讲得那句话。
让人有点搞不懂。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在兄弟间都是如此,面对宁昭,也是总被压制,但到底在勾心斗角豪门间长大,不比寻常人家,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早就培养起来的。
可他还是不懂裴珂刚才话中含义。
只作陌生人?倒像是他们以前不只是陌生人,又像是自己负过他一样,也是在梦里吗?还是这话是想故意疏远他,只跟他保持上下属关系,拒绝自己对他的兴趣?
有意思。
自己很少遇见这种让他充满疑问的人了。
不一会儿房门推开,宁丞远端起茶杯边喝茶边抬眼,就见对方没理会自己的吩咐,依旧是刚才那一身,连头发也未吹干。
干的似乎是那只还在叫的丑东西,正后脚站在裴珂掌间,扒在他的月胸前。
怎么?看不上我的衣服?
裴珂吸了下鼻涕摇摇头,声音有些发堵:我还要下楼工作,已经出来太久了,宁总待我好,我该为您好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