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对裴珂投入的感情,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到不合理的程度。
这温柔的一面,只会展现给裴珂一人,倘若第三人在场,即便是秦衍,傅深亭也不会如此。
他们之间似乎关系比他与大哥更亲切。
不用背德,我不会再婚了,子嗣问题找代孕,或者其他手段,你不必担心。傅深亭侧头,你还有任何顾虑,都可以告诉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想离开。
裴珂猛然转头看向一侧:不,别来解读我,这会干扰我的选择,你教给我的。
男人深吸一口气,坐回原来的姿势:好,这样短的时间,其实你根本没有真做出决定吧。
到底亲密过,所以切割时做得极其困难,傅深亭等着答案,秦衍也在等,他一旁服务员沏好的茶一动未动早已经凉透。
调整好心情的裴珂转回头:我能问一句,你对温妍做了什么她这样恨你吗?
傅深亭轻叹一口气:强制受孕。
在面对裴珂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坦然。
即便这举动在秦衍听到后都觉得不是那样合适。
在另一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发生关系都算作强女干,像自己与柳芷茹,属于双方都认可这种利益交易,也夹杂部分身处异国他乡的关怀温情。
他人前君子的大哥,心底仰慕的大哥,背后也有自己狭窄阴暗的内心。
裴珂点头表示明白:好的,这个问题不会干扰到我的选择,我只是想明白她对你的恨意,知道她想通过拆散我们报复你的原因。
他一顿,承认: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正如你也知道我的阴谋一般,像你所说,我们很适合相伴一路走下去。
先扬后抑,傅深亭眉头凝起,并没有因为听到这几句话而放松。
你说我心软,可我发现自己已经在向着你变化,这大概是你没有预料到的,我已经不再是当时的自己,谢谢你帮我成长为如今这番模样。
裴珂转回头仔细看着傅深亭。
我不需要你了,可能到你这样的年龄我会真的想找个人作伴,但离那时候还有许多年。
秦衍分辨不出来这是真话假话。
如果是真话,为什么桌下的拳在握紧,如果是假话,又是如何坚定地将它讲出口。
温妍说得对,比起你,我可以找更年轻、更少风险的人,即便你离异但或多或少也会面对名声危机,环绕在你身边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
裴珂说完这番话肩膀垂下,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但秦衍知道,这是裴珂要隐藏起他的存在,把提分手全顺势归结成因为温妍。
这种掩护让秦衍心底有些感慨。
假如没有温妍插这一杠子,自己真的逼两人分开,事后傅深亭得知原因,自己到底要找怎样的借口来平息这件事。
房间里只留下沉默。
阿珂。傅深亭喊。
裴珂却不回应他,只闭上了眼睛。
他昨日电话中喊的深亭真的成了最后一声。
你说得都对,除了一点,你需要我的资金,找别人你还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我帮你做了许多事,继续利用我难道不更顺手吗?或者说,用完我再提分手,到底是什么利益让你能彻底跟我切断来往?
傅深亭的聪明秦衍从不怀疑。
他垂下头撑住额。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
从四弟那里听来这件事,太着急想去切断他们,对二人并没有做深入调查,除了在甲板看到那一幕外。
眼前房间的场景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人分明谁都不想离开对方。
包括大哥说的,他们最初相遇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傅宅,殷翡的情报根本不准确,而且即便后来有利益纠缠,但他们相识是因为画,因为爱好。
傅深亭喜欢国画,裴珂的专业是油画,这些秦衍都知道。
他的悔意更重。
他不断反问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甚至他希望谈话就此僵住,不要真的因为自己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没有挽回的可能对吗?傅深亭长呼气,缓慢艰难道,你心这样硬,也好,以后,我们就不再是,自己人了。
他在划清范围。
当然,我也不会特地因为此事与你为敌。
再吻你一次,可以吗?
裴珂睁开眼睛: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既然已经分手,为什么还要最后再吻一次?换成秦衍,他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假设他同柳芷茹分手,是不会多此一举的。
傅深亭解答了他的疑问。
总要跟以往告别,也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他半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凑到裴珂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闭上眼睛侧过鼻梁在裴珂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像是熟悉的感觉回来,裴珂在这个漫长的吻中自然地伸手扶住男人的面颊。
然后对方撤走,留他在原地。
陆总,来日生意场见。
傅深亭没纠缠,给自己留下最后的颜面,离开了房间。
秦衍看着屏幕上裴珂还在直视着前方,手缓缓垂下,像是慢半拍般回头看向那个背影。
秦衍不想看这个画面。
即便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他却也在俩人的动作间读懂一些情愫和伤别。
他站起身,走向日式的横拉门,却站住脚步。
他的房间就在裴珂的隔壁,此时走廊上有个人停在他这间房的门口,单手扶在网格木门上。
那手掌在网格空隙间的窗布上留下个阴影。
是被发现了吗?秦衍顿住。
没有,傅深亭没有动作,只是维持着扶门站立的动作。
大约有半分钟,他好像迅速调整完,直起身体快步离开了这里。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秦衍眉毛落下来,心底难掩失落。
他的大哥分明十分在乎裴珂,比所有人认为得都要深,他们也并不只是利益关系。
等他回过神看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视频里的裴珂端起了面前那杯倒好的茶。
也是最后一杯傅深亭帮他亲手沏的茶。
秦衍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如他的心愿了,他反而怅然若失。
利用别人的秘密来要挟人,换做商场中,可能很合理,但换作对付裴珂,秦衍感觉似乎真的不应该这样做,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不恰当。
秦衍不知道如何离开的茶馆,这下他倒是完全可以放心,因为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开着车辆来到环海公路,将车停在弯道处下车看远处没有边际的海面,一个人感受风从发丝间穿过,这才清爽几分,平静下来。
他会远离裴珂的,监控也会全部撤走,往后对方的事情再与他无关系。
反正裴珂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很没有道理,虽然只是他凭自己的喜好对裴珂做出的要求。
秦衍手扶着车门,弯腰去拿那副摘下的监听耳机,然后起身出来,准备从高高的山崖上将它扔下去。
转过耳机背面,刚想扣下里面的芯片电池,就听里面传来一丝声音。
秦衍顿了下,又听到它响了一下,而且是人声。
要戴上吗?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后续需要他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