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笙:“……”
他更生气了怎么破?
何容睿刚走,身边便响起了绷不住的笑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兄,你这是又被递荷包了吗?哈哈哈哈,传言是何等可怕,个个都以为你是穷凶极恶之人。”
赵立笙绷着一张脸,不善地看向他,“九皇子殿下,您笑得太开心了。”
“别别别,还是叫我姬禾就成,”姬嘉洲憋着笑,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确实不好太明目张胆。
赵立笙没有搭话。
九皇子姬嘉洲将赵立笙请进了雅致的包间,等人落座,又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赵兄,你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这花满楼有多热闹,这热闹还是门口拦住你的容睿表弟带来的呢!”
赵立笙无动于衷,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姬嘉洲就接着说道:“容睿表弟今日带了个女子来逛青楼,这还不是最稀奇的,那女子看起来娇娇小小,不过十四岁左右,并不起眼,说的话却不知道有多讨趣,你猜她都说了什么?”
姬嘉洲没指望赵立笙回应,他径自说道:“她指着楼里的胭脂姑娘说,胭脂姑娘日后会得花柳病,浑身发脓,凄惨等死,她说如烟姑娘被负心汉骗光钱财,芍药姑娘老死青楼,蝶舞姑娘被贵人害死,哈哈,说得我都吓住了,还以为自己想处理掉蝶舞姑娘的心思,被人窥视了呢!”
说着,姬嘉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赵立笙指尖一动,抬头望向姬嘉洲。
姬嘉洲唇角半勾,半开玩笑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女子的事情了,看她是真的能掐会算,还是只是凑巧?如果她真能算人未来,有过人的本事,赵兄,你就去找她吧!”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赵立笙那张过于凌厉的脸上,“你这煞气,也该找人化掉了,再不化,所有人看到你的第一眼,依旧会认为你是恶贯满盈之徒。”
半饷,赵立笙才揉了揉额头道:“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本事?九皇子殿下打她的主意,还不如等迦叶大师出关。”
赵立笙起身,“我等迦叶大师这么多年,不差多等他三个月,那小姑娘,不管她是真能掐会算也好,还是误打误撞也罢,你我早些年犯的杀戮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的好。”
迦叶大师对他们来说,是个超越凡尘的存在。
姬嘉洲脸上的笑容渐冷,不悦道:“你不领我情就算了,你想等迦叶大师就等吧,但那小姑娘引起我的兴趣了,反正调查一番,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
“随你,”赵立笙知道劝不了他,就随他去了。
认识姬嘉洲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表面开朗热情的九皇子私底下是多么任性又偏执的一个人。
他若真强硬阻止,势必引起他的反感,越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想做。
另一边,叶瑾宁直接跑回了府。
她回府时,天色已有些晚,早已到了叶府的门禁时分,叶元狩曾下令,超过门禁时间回府的,一律不给放行,但看守府门的下人还是客气地给叶瑾宁开了门。
任谁体验过叶瑾宁那张嘴的,就没一个不怕她的。
其实当今的宴朝对女子还是很包容的,这都要归功于鄞朝的叶太后。
前朝曾出过一任临朝称制的太后,太后在位期间,政治开明,发展科举,重用贤能,鼓励寡妇再嫁,女子出外做事,因为那一任太后的铁血手腕,加上在位时间长,对百姓影响颇深,前朝虽已覆灭,又过去了这么久,但前朝留下的风气多多少少还是留存了下来。
这最明显的,就体现在了对女子的禁锢上。
如今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出外谋生,可以跟男子交谈而不受世俗的偏见,不然,叶瑾宁都不知道得被戳多少次脊梁骨了。
虽然世道开明了些,但女子的地位依旧远远不及男子。
饶是如此,宴朝依旧有宵禁时间,一般也要到亥时,哪里像叶府一样,戌时不到就锁门不给出入的?
这还是叶元狩为了杜绝这几个不省心的子女晚上在外头瞎晃悠给他惹事,才制定的政策。
叶瑾宁刚一进门,就被柳氏给抓了个正着。
柳氏也没说什么,就是叹了口气,随即把叶瑾宁带回了屋里,上前动手替叶瑾宁换起了衣服。
叶瑾宁其实是不习惯被人伺候的,但每次她一摆出拒绝的样子,柳氏就红了一双眼,把叶瑾宁吓得够呛,真怕她又哭起来,提前几年弄瞎那一双眼,平白害她这段时间的努力白搭,最后只得任柳氏听之任之。
而这一次,柳氏不过刚近了叶瑾宁的身,便敏锐地闻到了叶瑾宁身上的味道,“姐儿,你这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胭脂味?”
“重吗?”叶瑾宁疑惑地闻了闻,大概是被熏久了,她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于是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沾到花楼里那些姑娘的脂粉味了,不妨事。”
“花楼?”柳氏震惊地看向叶瑾宁,“你……你去花楼了?你怎么可以去花楼?”
柳氏被叶瑾宁吓得花容失色,一双含露目很快氤氲上了水雾,“你一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被人传出去还怎么嫁人?都怪姨娘,是姨娘不好,没教过你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这万一失了名声,可怎么办才好?”
叶瑾宁最怕她这便宜娘哭,一哭她就无措。
她只能干瞪眼,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她自认为最能安慰柳氏的话,“放心吧,姨娘,您这女儿命中注定是嫁不出去的了,她克夫克子,五弊三缺,犯了孤寡的命数,嫁人就是祸害人,还是别嫁的好。”
叶瑾宁完全是按着柳氏的命数一板一眼地说的,却忘了将自己带进去。
这句话,成功噎住了柳氏,却让柳氏更加担心了,“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头受了什么苦?怎么又说起胡说了?哪有人诅咒自己嫁不出去的?你就算不想嫁,也不能骂自己骂得这般狠呐!”
“……”
叶瑾宁有些气恼,顿时不太想搭理柳氏。
柳氏见叶瑾宁不说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将叶瑾宁的外套收了起来,期期艾艾道:“姐儿,姨娘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可你过了年就要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你四姐芙儿在你这个年纪就已定了亲,不说芙姐儿,宣姐儿没了姨娘都知道要多与老太太和太太走动,为自己的亲事谋划,你也该学学宣姐儿,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姨娘打算打算,姨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孤独终老,姨娘可怎么办呀?
哪怕,哪怕你找的是地痞流氓,或是那凶神恶煞不好相处的恶棍,姨娘……姨娘也认了。”
柳氏说的四姐叶芙,与叶奕城乃一母同胞的兄妹,都是正室谢氏所生,与叶嘉凯同岁,比叶嘉凯还小一个月,是叶元狩三个女儿中,最大的一个,嫁出去两年了,至今没有孕育子嗣。
叶瑾宁本还兴致缺缺,听柳氏说到最后不由咋舌,这倒霉姨娘提的都是什么人?地痞流氓?凶神恶煞不好相处的恶棍?她就这般饥不择食?
不过这个凶神恶煞……
叶瑾宁倒真想起一个人来——赵立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