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成泽笑容僵住。
他要如何优雅而不失体面地告诉其他人,他真的没有那种说谁谁晕倒的能力?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船上每隔两天就能听到一句,“不好了,叶姑娘晕倒了”这种话,说得多了,每个人看叶瑾宁的目光都带上了怜悯,不再有当初那种看高人的敬仰崇敬,当然现在他们的敬仰崇敬还是有的,只是他们当初当叶瑾宁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不敢轻易靠近,现在却觉得她原来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甚至有船员都敢拍着叶瑾宁的肩膀慨叹道:“原来叶姑娘这种神仙人物也是会晕船的,这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叶瑾宁:“……”
叶瑾宁在晕了半个月船之后,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适应了晕船,遂决定亲自去捕捞一条鱼,所有人都劝她不要下海,要吃鱼他们可以给她捕,直接刺激到了不信邪的叶瑾宁,然后她就掉进了海里。
所有人:“……”
这也就算了,顾寒正想施展轻功去救她,结果她扑腾扑腾着,自己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游泳,当即在海里游了个欢快,还把飞下来要捞起她的顾寒也给扯进了海。
顾寒当初也是无意中掉进水里才学会的游泳,入水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想去捞叶瑾宁,反被叶瑾宁抓住了手臂,下一瞬,叶瑾宁凑近了他。
顾寒触不及防之下被叶瑾宁近了身,人就是一怔,叶瑾宁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脸,那般清澈,让顾寒一时间看呆了去,耳朵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看着倒有几分娇羞的小姑娘模样。
就听叶瑾宁说道:“底下有一条大鱼,我们去抓它,把它捕上来分给大伙吃。”
顾寒哪里还听得见叶瑾宁在说什么?被叶瑾宁拉着就潜下了水,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被鲨鱼追着屁股咬,差点没进了大鱼的肚子里去。
船上的人看着水里瞎折腾的两个人满头黑线,嘴角直抽抽。
姬成泽,姬成泽能说什么?只能无力地扶额摇头。
万幸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捕了一条大鱼上来,当然不是后世说的那些濒危物种。
在水里扑腾得厉害的叶瑾宁,一上船又像条咸鱼般奄奄一息,很快就又去床上躺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坐在自己跟前,叶瑾宁睁眼一看,姬成泽刚拧干一块布,正想帮叶瑾宁擦汗,叶瑾宁就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嘴角含笑,柔柔说道:“你醒了?”
叶瑾宁点头,问道:“殿下,您准备来拱猪了吗?”
“嗯?”姬成泽不解其意。
叶瑾宁叹了口气道:“皇上的圣旨上说,要我们一道下江南好培养感情,我寻思着,我们这交情还培养什么?也只有猪啊狗啊这些在生仔前才需要培养感情,您若要拱我,现在怕是不行的。”
姬成泽心情有些复杂,哭笑不得道:“……你觉得我们是猪还是狗呢?”
叶瑾宁想了想,摇头,“都不是。”
“那我怎么会拱你?”姬成泽失笑。
“哦,”叶瑾宁点点头,“那倒也是,我不是猪,但您是真的猪。”
姬成泽:“???”
叶瑾宁没好气地说道:“只有猪才会到处拱人的窝,您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来,不就是想来抢我的床吗?您什么时候已经窘迫到连在船上都没容身之处了?我告诉您,烧杀抢掠这些行为我不提倡,您当强盗我更不提倡。”
“……”他明明是来照顾她的,怎么就变成强盗了?
叶瑾宁拍了拍自己另外半边床,大发善心地说道:“这半边让给您了,您别再跑出去抢其他人的床。”
姬成泽睫毛轻颤,清丽的眸子落在了叶瑾宁特地让开的那半边床铺上,她让出了里头的位置,而叶瑾宁反倒像个男人般豪气地睡在了外头,呈保护圈的形状围了起来。
姬成泽有一种自己是弱女子需要被人保护的既视感。
虽然这滋味有点难以言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底深处却觉得自己被感动到了。
他沉默片刻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
少女稍显苍白的唇瓣轻启,“毕竟您要是因为抢别人的床被判定为抢劫的话,死后被拘进油锅地狱,我还得费神去为您疏通地底下的关系,实在不值当。”
……果然永远别指望能从她的嘴里冒出好听的话。
姬成泽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就被叶瑾宁给绊倒,跌进了床。
叶瑾宁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反而嫌弃起了姬成泽,“殿下,您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没二两肉,想不到还挺沉的,该不会平时都是装出来的吧?”
“……”有这么说话的?明明不是他沉,是叶瑾宁晕太久的船身上没力气了,反倒污蔑是他装的。
姬成泽都要气笑了。
“睡觉睡觉,”叶瑾宁将被子往他身上一铺,眼眸瞥向烛光所在的位置,姬成泽没看清她的动作,烛光就灭了。
姬成泽不是练武之人,还学不会暗中视物,在烛光灭掉的下一秒,他就因不适应而闭上了眼。
很快,耳边就响起叶瑾宁轻微的鼾声,入睡的速度快得惊人,前后相差不到两秒。
姬成泽:“……”
这无疑震惊到了姬成泽,叶瑾宁在船上多少天,就晕了多少天船,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就这样还能秒睡,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算了,撩拨了他,她反倒睡得香甜,果真没心没肺。
姬成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月光从窗外流泄进了舱里,像是一层银沙渡在了两人的身上,姬成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叶瑾宁的脸。
五官精致得像是画中描绘出来的一样,睫毛又浓又密,像两把小扇子,睡着的她乖巧得惹人怜爱,让人一看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姬成泽指尖微动,眸光晦暗不明,半饷之后,他凑了上去,轻轻地在叶瑾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得如同羽毛,不留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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