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恒未抬眼,继续写字,他道:“为何坐不住。陛下要立谁为后自有他的考量。岂是你能多言的。”
何氏急着道:“可,可那皇后之位不是留着给阿薇的吗?”
沈昌恒啪得一下将手中的笔搁置,“你在胡吣什么!”
何氏见一贯好脾气的丈夫突然发火,被吓了一跳同时也觉得很委屈,她呐呐地道:“老、老爷,窈蓉去了后,陛下对沈家厚待,又迟迟没有立后,难道不是等窈薇及笄吗?”
沈昌恒陷入沉默,他曾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拥有从龙之功的几家,哪家没点心思想自家的女儿成为皇后。沈家的嫡女原就是陛下曾经的未婚妻,比其他家更有优势。
陛下登基之后一直都未立后封妃。当初沈家站队陛下后,陛下说过不负沈家。他不禁会深想原兴许是窈薇还未及笄,陛下是在等她及笄再封后。
可陛下今日立后,给了他当头棒喝。他意识道陛下给他铺路入阁,谦修中了状元进了翰林院,这本就是给沈家的青云之路。
他们却还惦记着陛下的那个后位,实在过于太贪心了。
沈昌恒又羞有愧,内心感到一丝惶恐,会不会这也是陛下的一种敲打。
沈昌恒沉声道:“夫人,你开始跟各家走动起来,给窈薇相看一下人家。”
何氏惊异又不解,她刚想说话,突然哐当一声,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沈窈薇摔了进来。
她跌倒在地上,哭着道:“父亲,我不要相看人家。明明皇后之位是该我的,母亲这么说,祖母这么说,家中的堂姐妹都羡慕我,不管去哪家做客那些夫人姑娘都心照不宣我会入宫伴在陛下身边。一定是姜家使了手段才让陛下立后的,父亲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此时的沈窈薇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她只能寄希望于父亲这边能想想办法。
沈昌恒勃然大怒,他指着沈窈薇对沈夫人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我都不敢确定的事,你们当做心照不宣?你们给她说了陛下会看着她姐姐面上会给她皇后之位?真是糊涂啊!你们这是要害了沈家啊!”
沈昌恒朝外喊道:“来人,将姑娘带回屋子严加看管,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仆妇走进来。沈窈薇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她拼命挣扎,向何氏求救,“母亲,母亲你快帮我求情啊,我不想被关起来。父亲,我是要入宫做娘娘的,你不能关我!”
沈昌恒脸色徒然一变,“还不把她的嘴捂住,带下去!”
三个强壮的仆妇遵从命令,将沈窈薇拉着离开。
何氏仓皇失措,她想追过去,可又不敢在激怒沈昌恒,“老爷,窈薇是受了刺激才会说错话的,我会好好开解她。”
沈昌恒沉吟片刻,他望着屋外,“你快给她寻户人家,把她嫁出京城。”
何氏眼中含泪,她哀求道:“老爷,我会给窈薇寻人家,求老爷让窈薇留在京城吧!”
沈昌恒叹息一声:“你看她这像是犯了癔症的模样。还能留在京里吗?”
刚刚沈窈薇嚷嚷出来的话若是传了出去,要让人猜忌了。
何氏离开后,沈昌恒让人把沈谦修叫了过来。
沈昌恒看着沈谦修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是冤孽。
沈昌恒道:“你现在做何想?”
沈谦修这些日子一直在设法不跟宁国公府结亲,并想父亲母亲坦诚了他所想,求着他们去姜家提亲,就在快要说服时候,陛下立后了。
他倾慕的姑娘要嫁到皇宫里成为一国之母,想要再见上她一面都是奢望。
沈谦修听着父亲的问话,久久不语。
沈昌恒道:“你既然不喜欢宁国公府的姑娘,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该定亲了,你那何家的表妹等了你两年,你……”
沈谦修打断道:“父亲,我还不想定亲。”
沈昌恒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性子固执,他语重心长地道:“谦修,莫让自己成为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说完,他摇着头离开了书房。
……
礼部尚书携封后圣旨至姜府。内务府送上皇家彩礼,那队伍望不到头。
姜家众人跪拜迎旨。
礼部尚书宣读圣旨,“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承恩公之女姜氏,系出高闳,祥钟戚里,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当隆正位之仪,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1)
姜蜜双手接过圣旨,待她站起来。礼部尚书宣读第二道圣旨,封工部侍郎姜青轩为承恩公。
待两道圣旨都宣了后,礼部尚书对姜蜜行了一礼,他身边的副使将金册金宝献上。
姜蜜将其拿到手上,众人对她行君臣之礼,“皇后娘娘金安。”
再内务府将皇家的彩礼一一搬入承恩公府。
姜家人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在姜家落魄之际,姜蜜一朝被封为皇后,她的父亲被恩泽为承恩公。
姜家往上再迈了一个台阶。当初太后被册封为皇后时,先帝只封了姜家为承恩侯,如今成了承恩公。
帝后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九。离现在都还不到一月,时间上很是匆忙。
众人都觉得时间太快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可钦天监算好的吉日是那天,陛下允了,便没有人敢提异议。
好在内务府几乎将所有东西都备全了。
姜家也举全族之力,为姜蜜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