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挑了挑眉,这不是那个一身香火气的和尚嘛,不过今天对方带了头套,换了身行头,看着倒像是被谁豢养的死士一般,与散落在阵法其他几处的死士并无二致。
说实话,谭昭有些想不通。西夏的人为何几次三番要杀赵煦,按照基本法,难道不是留着赵煦更加有用吗?赵煦年幼,他也还没展现自己的从政手段,朝政大事都由高氏做主,若要动摇大宋国本,对高氏下手不是更加见效吗?
这笔账算下来,可不是什么高明的生意。
除非,与西夏合作的人,与赵煦有什么不能化解的立场,比如……皇位。不过能搞出跟西夏合作的人,脑子估计也不太好,西夏能为此做到这一步,绝对许诺了重利。
谭昭想到这里,就打住了,唔,他想这么多做什么,想多了晚上睡觉都睡不香了。
与谭昭的悠闲相比,涌泉宫内外的气氛都算不上轻松,高氏还是在卧床养病,赵煦穿着一身龙袍,四平八稳地坐在旁边。
两人明明该是最亲近的祖孙,空气中却无一丝温情。
“娘娘可知道朕今日遭遇了什么?”
高氏半阖着眼睛,声音说不出的怅然:“官家从前都唤哀家皇祖母的,可是怪哀家没有及时将你找回来?”
高氏聪明又敏锐,她在知道少帝回宫后,心里就有种的预感,等她见到了人,这预感便成了真。此时此刻,你很难再将面前的人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这绝不是属于孩童的眼睛。
“朕知道,这非是娘娘的安排。”
高氏伸出手,想要握住赵煦的手,赵煦却是一收,竟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娘娘可知道,涌泉宫门外,今日来了不少人,都是来取朕的性命的。只可惜,朕的命还算硬,娘娘这般袒护,究竟把父皇置于何地!”
这话,已经称得上诛心了。
高氏气得厉喝一声,却是仍有些中气不足,她面带哀色,劝解着:“官家此次回来,何以这般暴戾!官家,您是大宋的君王,必要如你父皇一般仁厚宽广,你年纪尚轻,容易被人迷惑,待哀家……”
对,就是这样,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就是这种为了你好,便心安理得地肆意安排别人的人生。赵煦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章:“娘娘您瞧,这大宋的天下,他想得可真好!”
说罢,赵煦转身就走。高氏拿起床边的奏章,再难以抑制住怒火,一把将奏章扔了出去,火烛摇曳,只见摊开的奏章上,是祈请将米脂等地送给西夏以求安定的“治国维稳之策”。
赵煦出了涌泉宫,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赵竑。
他并不惊讶,若对方不来,他才会觉得吃惊:“小孙孙,你果然还是担心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