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股无形的愿力再次出现。
叶怀遥既然已经知道其中关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假意说笑,将小元宝往桌上一扔,力道透过桌面在骰盅底部一震,三枚骰子便齐齐跳起,变成了三个“六”。
与此同时,愿力再生,正待反击,却被叶怀遥及时捕捉到了这丝波动,强行以灵识压制。
争的就是这片刻之间,马上,骰盅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了,一切失效。
赭衣男子的冷汗涔涔而下,两眼发直,盯着那骰盅,只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叶怀遥道:“阿南,来,把银两灵石都拿上,今天赚了不少,回家吃肉去喽!”
元献和纪蓝英也被这一幕惊住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容妄瞬间变脸,极痛快地答应一声,跑到叶怀遥身边去收银子。
——就好像他真是个惦记着回家吃肉的小男孩似的。
“慢着!”
赭衣男子回过神来,挡住了容妄的手,直勾勾盯着叶怀遥,厉声说道:“我不信,再来一局!”
叶怀遥本来好像真的都要站起来走了,闻言转过身,说道:“再来一局,倒也不是不行。可你还有彩头吗?”
赭衣男子每场赌的规矩都是将自己的全部财产尽数押上,这样的大手笔使他差点逼死了饭庄老板,但现在也让他直接两袖清风了。
叶怀遥还真把他给问住了,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面,一时默然。
叶怀遥一本正经地说:“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既然没了彩头,那差不多也就得了。阁下这张脸,给我我也没用呀。”
他揶揄对方几句,倒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低头莞尔一笑,跟着招手示意容妄跟着他走。
赭衣男子急忙叫道:“你别走!我有,我还有一样宝贝!”
他生怕叶怀遥拒绝,不等他说话,从怀中掏了个玉盒出来,打开后说道:“这乃是离恨天中由万千冤魂血气孕育出来的血胎石,只要一直用灵力滋养,假以时日,便可以成活。到时认你为主,便是一样护身利器,我拿这个跟你赌!”
淮疆道:“他身上的邪气就是从此物当中散发出来的!”
已经不用他说了,叶怀遥、容妄,甚至元献,在看见这样东西的时候,心中都齐齐一震。
叶怀遥眼波一动,神色未改,说道:“这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温和,好像和方才没什么区别,但容妄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即使没有叶怀遥的这幅态度,他也由血胎石意识到了某些差错。
自己色令智昏,离家太久还乐不思蜀,堂堂魔君为情所困,终于遭了报应。
——离恨天现在,很有可能要出点乱子了。
不过倒也不是大事,邶苍魔君狡猾机变的名声不是白来的,他行事向来习惯留有后手,现在也不过是需要解决一些小麻烦。
容妄心念电转,朝着叶怀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向后退开,瘦小的身形转眼消失在了周围的人群当中。
而随着叶怀遥迟迟没有在赌桌前坐下,赭衣男子的神情也已经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起来,就好像他的身后有一条被火燎着了的尾巴,非得跟人赌上几把,才能缓解不断蒸腾上来的焦心与急切。
“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到底赌不赌?”
赭衣男子双目赤红,猛地冲上来,要去揪叶怀遥的领口。
“我不会输!我不可能输!来啊,你倒是跟我赌啊!”
他把赌钱的事吵闹出了一副逼良为娼的气势,眼珠发红的狰狞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瘆。
幸好明圣不是街头只能任人强抢的大姑娘,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对方的手,退后两步,蹙眉盯了他一眼,问道:“你拜了哪路的妖魔鬼怪,求他保佑你逢赌必胜?”
他这话在普通人听来,大概不过是一句平常的嘲讽,但落到元献的耳中,却是如同冬日里的一盆雪水当头浇下,让他陡然醒觉。
元献心道:“我明白他为什么把把都能赌赢了,这人一定是求助了某路邪神,受到邪力保佑。但是……这事当中还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
整件事情当中从头到尾就透着邪性。按理说这种许愿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那么赭衣男子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大家都是修仙之人,没有世俗那些烟火红尘的困扰,为什么他明明不缺银两,还如此在意赌资?为什么要许一个这样可以称得上是低级的愿望?
这事不得而知,而且目前已经没有时间深究了——他们更加应该关心的,是对方从离恨天带出来的血胎石。
自从当年邶苍魔君与明圣同归于尽之后,魔族群龙无首,不少人曾经打过入侵离恨天的主意,却发现那片魔魅之地竟然自动封闭了起来,不得其门而入,只好作罢。
也正是因为如此,神秘的魔宫在他们眼中才更加值得探究和垂涎,这回听闻魔君即将复生的消息纷纷赶来,得有一大部分人心中都是存的这个心思。
如今魔君尚未露面,竟然已经有人将离恨天的魔石偷了出来。他们是如何进去的,又有多少人进去,带走了多少东西?
邶苍魔君跟这赭衣男子说许下的愿望之间又有没有关系?
这些事情不快点弄明白,一个不慎,就会造成魔能外泄,酿成大祸!
疑点如此之多,这赭衣男子却似乎已经彻底疯癫,根本就听不见叶怀遥所说的话了。
他一抓不中,竟然抬手将纪蓝英抵押给他的那柄长剑拔了出来,向着叶怀遥当胸刺去。
剑锋上寒光耀目,周围大多数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四下尽是惊呼声,店内众人纷纷逃窜。
也有那胆大热心的人,冲着叶怀遥大喊道:“哎,这人有剑,你倒是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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