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在两人左手边大约二十几步远的地方,便有那么一家二层的客栈,外面的漆看起来半新不旧,像是有一些年头了。
客栈外面挂着一面杏黄色的酒旗,名曰“令威客栈”。
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连带着那四个大字也张牙舞爪,让人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辨认清楚。
叶怀遥将这客栈的名字读了一遍,心头如同被一根冰针轻轻一划,涌起一股莫名滋味。
店门敞开,外面还系着三匹马,容妄大步走过去,先将门推开了向里面看了一眼,这才转头招呼叶怀遥。
看他神色如常,想必里面的情况也一样正常的不得了。
叶怀遥跟着走了过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有一匹马抻着头想吃前面的草料,却又差了一点够不到,急的直弹蹄子。
叶怀遥便笑了笑,摸了摸马耳朵,弯腰将一捆草抱过来放在它面前,见这匹马低头大嚼起来,这才进店。
大堂之内干净整洁,桌椅都摆放的很整齐,有股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息,有几名食客面前放着饭菜,正在边吃边谈笑。
由于尚对此地的情况不甚了解,叶怀遥和容妄已经把剑都收了起来,也没有动用灵力。
两人各自穿了一件简素的长衫,打扮的就像寻常旅客,不过容貌和气质绝佳,刚一进去,整个客栈便是一静。
片刻之后,才有个小伙计回过神,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二位客官好,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见容妄的目光旁边食客的桌面上扫过,他立刻机灵地笑道:“这里有今个刚到的大鲤鱼,还新鲜着呢。要住店也有的,好几间上房给两位客官挑选。”
容妄道:“那便先安顿下来罢,去看看上房。”
那伙计答应了,“好嘞,您二位随小的上楼。”
他吆喝一声,立刻又有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跑过来帮叶怀遥和容妄提行李,殷勤备至。
为了更像个普通人,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是提前在镇子外面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
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碎银子,不沉,叶怀遥就都递给了那孩子。
上房果然空出来好几间,容妄问叶怀遥:“咱们住一间好吗?”
叶怀遥点了点头,那伙计听了,就笑着说:“正好,这两间房都是双铺的,光线也好……”
容妄打断他:“我们要一张大床。”
为了省钱或者安全住一间房可以理解,但这一张床就有些令人好奇了。
伙计明显怔了怔,第一个反应是叶怀遥女扮男装,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只见对方冲自己一笑,唇红齿白,个头高挑,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
美则美矣,但确然是个男子无疑。
叶怀遥总有那个本事,让别人看见他就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是潇洒磊落,合情合理。
伙计被叶怀遥笑的脸上一热,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惭愧之意,不敢再深究,连忙答应着帮两人安排了一间采光好的大床房。
那拿行李的孩子也是笑嘻嘻地态度甚好,周到地帮两人将东西放好。
伙计说道:“好叫二位客官知晓,咱们这店里面有一点小小的规矩,顶头那间房不能开,店里不能点蜡,不能用朱砂写字,也不能烧冥纸,除此之外,怎样都好。”
叶怀遥和容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不对劲的,刚才一切都太正常了,让两人摸不到头绪,此时听这伙计一说,他们心里竟然都有种找到突破口的兴奋感。
叶怀遥立刻道:“这规矩好生古怪,从前倒是不曾听说过。可有什么讲究?”
那伙计笑道:“这个嘛……小人刚来不到一年,也不太清楚,总归都是掌柜的嘱咐下来的,二位客官多多担待。”
叶怀遥眉梢微挑,笑着道:“这样说来,我倒是从进来就未曾见过贵店掌柜。”
他话音方落,便听一个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我在这里,二位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叶怀遥和容妄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穿着半旧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形清瘦,脸色蜡黄,看上去有点像个食不果腹的穷书生。
两名伙计见状,连忙一起叫了声“丁掌柜”。
叶怀遥听闻这人姓丁,神色间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
虽然这人看起来没有半分威胁,但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容妄还是不动声色地冲着门口的方向挪了一点,把叶怀遥稍微挡在身后。
他道:“贵店的规矩有些奇怪,不知老板可否解答一二,否则住在这里,未免不太踏实。”
“这有何不可。”丁掌柜好脾气地说,“二位客官,并未我刻意为难,而是这店中此前曾经发生过命案,一对夫妻在那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中住过就暴毙了。”
“从那以后,凡是在那间房中住过的客人,非死即疯,客栈中每天都能听见哀哭和磕头的声音,传言是他们的怨灵在作祟。”
他语气舒缓,面上带着几分笑,就像在讲述平常生活中的趣事一般,正是如此,反倒叫人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连两个伙计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叶怀遥问道:“既是怀疑怨灵作祟,可请人超度过?”
丁掌柜神秘地笑了笑,悠悠地说:“那自然是有的。先后请过几名道士做法,客栈中倒是不再有怪事发生,但这房间依旧不能住人,便被我锁了。这不能点蜡烧纸和使用朱砂的禁忌,正是高人叮嘱。还请二位多多担待。”
叶怀遥目光一转,笑道:“看来老板为人甚好,虽然客栈中有这等奇事,依旧生意兴旺。”
丁掌柜失笑道:“这位公子不见整个镇上只有我这一家客栈么?这怕是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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