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顺着师父指着的方向看, 背负双剑的孩童着一身玄色,正站在云台之下等候, 和父母相似的眉眼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的坚毅。
正是拜入西昆仑, 正式修行一年后的韩信。
...重言也去?盖聂有些惊讶。
重言,是韩信在拜入西昆仑后他的师祖为他起的字。
百年一度的盛宴,重言该去见识一下。老者乐呵呵道。
盖聂微微一叹,默认道:如此也好。
提前见识一下世界的真貌,便会更清晰的明白他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自韩信被带上西昆仑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他会成为人皇座下最闪耀的将星。
盖聂跃下云台,今日他换上了一身玄色衣衫,窄袖绑了同色绑带, 外置一件宽大的广袖长袍,下来之时衣摆翩然舞动。
长袍外侧以金线绣了交织的虎纹与豹纹,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他对眼前长了个头的韩信道:御剑可行多久?
韩信板着脸道:三个时辰有余。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父母双方的灵力,又有昆仑玉精为其温养,被硬生生延迟了十几年成长的韩信修行可谓一日千里。
这般速度,远胜过同期的昆仑弟子了。
盖聂道:尚可。
既然能撑住,那便不必特殊对待,往后他毕竟还可能要面临更多的危险。
二人自云台而下,刚踏入长阶时,风雪中传来老者的传音:
险些忘了,你二人下昆仑之时,将遇到的第一个人族也一并带往华胥王都罢!
盖聂停顿片刻,和身边的韩信对视了一眼,将眼中的疑惑收敛起来。
不夜天本也该有人族帝子在场,只是在帝辛自焚之后,这场盛宴就逐渐湮灭在人族的典籍中。
再带上一名人族去也未尝不可,尽管那里已经成为异族的祭坛,盖聂自问还是护得住的。
更何况,嬴政和扶苏必然不会缺席。
这般想着,盖聂与韩信加快速度,往山下而去。
越往下,风雪渐渐停息。青石阶梯的尽头,隐隐出现一个着月白长衣的青年男子。
离得越近,盖聂越能看清男子的长相。
真真是一张面若好女的脸,倘若这男子遮住脖颈,轻纱覆盖周身,乍一看还真难以分清雌雄。
眼前有人从山上下来,那男子眼神一亮,停下了踏上长阶的步伐。
韩信拉了拉盖聂的衣袖,轻声道:师伯,阵法。
盖聂道:我知。
西昆仑周围都布置有阵法,以防止外族误入。没有一定能力的人,是连西昆仑的入口在哪里都找不到的。
眼前的男子不仅能找到入口,还成功通过了阵法,来到监管者这片山头的长阶上。
联想起师父之前的话,盖聂有理由怀疑这男子是师父在外面收的弟子。
可是西昆仑弟子?
那男子见身着相似玄衣的二人下来,目光在他二人衣衫上的虎豹绣纹掠过,拱手道;在下张子房,前来拜见恩师。
嗯,实锤了,就是师父后来收的。
盖聂面不改色,道:可有何证?
相貌姣好的男子不慌不忙从月白长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当场展开来。
以恩师所赠《太公兵法》为证。他道,昔年恩师曾言,若对他所教有所疑,可来西昆仑解惑。
那竹简打开乍一看只有一臂之长,可在男子手中展开后一直滚落到了他脚下,还有往下展开的趋势。
盖聂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此人是谁。
师父当年曾化名黄石公在人间游历,回来后确实有提过遇见一个命格特殊的人,言其有王佐之才,想来就是此人了。
敢问阁下恩师名讳?盖聂道。
其实就此人手上那卷《太公兵法》,盖聂已经能确认对方身份了,毕竟西昆仑的师门里还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兵书。
只不过留存的那份是原卷,以龟甲写成。
恩师只道其为黄石公。面对有可能是同门前辈的盖聂,张良恭敬道。
原来是张师弟。盖聂道,我名为盖聂,先你入门,唤盖师兄便可,此为师侄韩重言。
韩信顺着话音朝张良点头示意。
张良愕然:七国第一剑客盖聂?
七国第一剑客盖聂不是已经入秦,为那嬴政所用了吗?!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思及某种可能,张良目光顿时苦涩下来。如果是那样,他的复国夙愿还能实现吗?
盖聂道:子房师弟,且随我走吧。
张良下意识问:去哪?故国覆灭,天大地大,他还能去哪呢?
盖聂道:人族王都,华胥故土。
张良瞳孔猛然一缩,他听过华胥之名,在《太公兵法》中曾提到,那是最初的人族王都。
可,为何要带他去?
似是看出张良心中的疑惑,盖聂解释道:临行前,师父嘱咐过。
张良浑浑噩噩点头,由此并未看到盖聂朝韩信眼神示意。
韩信接收到师伯的意思,从衣裳里拉出挂在脖子上的骨哨,用力吹了几声。
清脆的哨声回荡在山中,接着张良耳畔响起一阵悦耳如仙乐的清吟,视野里有一只白色大鸟从高空飞来。
那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凤鸟,羽毛如最上等的白玉。当它展翅高飞时,身形几乎要容在风雪中。
待道凤鸟轻盈地落到韩信面前,轻轻蹭了蹭韩信的头后,张良这才叹道:竟是鸿鹄。
韩信低声在鸿鹄耳边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张良便看到鸿鹄低下身躯,让这孩童跃了上去。
上来吧。
孩童坐好之后,才让下面的两个大人一并上来。
盖聂道:此去华胥万里之遥,你未曾配剑,便只能请白凤载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