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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 第8节(2 / 2)

我轻叹一声。其实有些东西没有我想的那么难,比如当众脱光,比如毫无芥蒂的用最真诚语气说话。我对他挥了挥手:“我真的要走了,杨沉,今天很谢谢你。”

我的步伐还算的上轻快,尽管落到鞋里的碎玻璃割着我的脚踝,b市的冬夜冷得我牙关发颤,我也还算得上步履轻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许俊彦!”杨沉被我气得不轻,居然放下脸面当着不少路人在路边大吼脏话,惊得路边的鸟都扑棱翅膀飞开,“你他妈的别后悔!”

我不后悔。

其实往前哪有什么公交车站,只有林雅靠在车旁百无聊赖玩手机,手机上粉色的水晶吊坠一甩一甩。她抬头对我说:“这不派专车接送咱们的功臣,刚刚真是场好戏。”

“是你想得周全。”

她拉开车门让我坐进后座,自己也亲亲密密坐到我身边,对司机说:“章叔走吧。”

“你知道我家在哪?”车里很暖和,林雅给我递了杯热可可暖手。

“这个世界没有查不到的东西。”她笑嘻嘻的说,“咱们这出里应外合实在是完美,薛可茗总算在我手里栽了个大跟头。你可不知道杨沉带你走后她哭的那个样子,最心爱的男朋友没了,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我觉得有些乏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难堪,还强撑着听她愉快的评价:“杨沉冲进去的时候挺帅,紧要关头英雄救美,有意思。薛可茗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呢,不过从今以后我罩着你,绝无后顾之忧。”

“我知道薛可茗要羞辱我,你跟我说不管薛可茗让我做什么都照做的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垂眼看着热饮说,“你的人能掐着点让杨沉在关键时刻过来才是真厉害,我还以为我得全脱光。”

林雅正在回短信,嘴里哼着不知曲调的歌,听到我的话愣了一愣,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断断续续的说:“什么、什么呀。”

“你不会真以为我最后一刻才让人带杨沉过来?他又不是傻子,这样肯定会起疑的。不过说起来也是天时地利人和,谁让薛可茗选的包厢整面墙的镜子可以变成单面镜?我只是送了张邀请函,请杨沉在隔壁看戏而已。”

“是他自己会挑时间,选在那时候才出场——啊,也可能是觉得薛可茗太荒唐,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却满不在乎的晃着小腿,侧头对我露出微笑:“别垂头丧气啦,有什么大不了的,报复了薛可茗,好歹也高兴点嘛。”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林雅看了片刻却敛了笑容说:“今天你应该很累,回去早点睡一觉吧。得了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说着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给我,接着有点无奈的说:“擦擦眼泪,怪可怜的,显得我多恶毒啊……好啦好啦,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好吗?许俊彦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今晚的事开玩笑,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吧。咱不哭了行吗?”

我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已经满脸潮湿泪痕。

第24章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问。拍毕业照的五月下午,因为办理出国留学很久都没有来学校的薛可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神色自然的请我去操场边和她聊聊。她穿着淡玫瑰色的棉质夏装,周围男生对我投来羡艳的眼光。学校里的谣言渐渐平息,大家选择性的淡忘了这件事,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和同学们聊上几句。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落在她漂亮的脸上。

她仍然骄傲而耀眼,和我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合影,如同彼此之间毫无芥蒂的同学。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手指缠绕着裙边浅色的绸带,忽然歪头问我,“你恨我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会遭报应的。”

她轻轻嗤笑一声,平静的说:“每个我从杨沉身边逼走的人都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别说遭报应,我还听过更恐怖的诅咒,不过我可不怕。”

“等着报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秉持公道只是弱者的自我安慰。帮我转告林雅,我不继续和她斗下去不过是我觉得无聊了而已,而且这次的确是我太大意,居然输给你。”

她神色忽然有些厌倦:“不过倒是谢谢你让我想明白。杨沉现在玩几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他还是要和我结婚的,我之前实在太固执——终于要毕业了,真有点舍不得。对了,许俊彦,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

我摇了摇头。她轻叹一声:“唉,还准备等你打我之后当个被欺负的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找人求助呢——我发现偶尔示弱还挺有用的,谁让杨沉那家伙就吃这套?你看你那天的样子多么可怜无助,我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何况他。你喜欢他吗?”

我没有回答。她等了一会后说:“你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不过我有点欣赏你,话不多,很乖巧,比起以前的其他人要好不少,起码心理承受能力就很不错。其实我也知道杨沉他根本就没有专一的可能,比起做他眼里的坏女人,还不如做个宽容大度的太太。哎,要是杨沉一直都没甩了你,等我和他结婚之后不会容不下你的。”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有些复杂,好像真的认真考虑了这件事,觉得我还“不错”,大方的允许我插足他们的婚姻。

我大概被她在短时间刺激了太多次,已经不觉得受辱,只觉得轻微苦涩的难堪。我仍然恨她,即使林雅帮我平息了风波,同学们很快投入学习不再谈论那些帖子,可是伤疤还未完全痊愈,被议论的感觉还会让我在深夜痛苦的惊醒。

但薛可茗只觉得那些事不值一提,连带着我的恨意都变得可笑。她轻飘飘的继续说,那我出国这几年就麻烦你照顾杨沉了喔?

更可笑的是即使如此都无法对杨沉放手的我自己。

后来我终于习惯了轻易放开手里紧握的任何东西。

离高考还有一周的那天课间我趴在课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周围人都憋笑看我。前桌的女孩递来一面小镜子,我才发现脸上被人用黑色的记号笔画了歪歪扭扭的小乌龟,手腕上也被写了些字,被袖口擦得一片模糊看不清。

我涨红脸的样子大概像个滑稽的小丑。

看我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女生才小声告诉我刚刚杨沉回来取档案,顺手在我脸上画了这个,还威胁其他人等我醒了不许告诉我。上课铃已经打响,我不得不独自一人跑去卫生间拼命洗脸,擦到脸颊都快破皮还是有些淡淡的黑色印记。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明明知道杨沉其实不值得。他薄情、花心又任性,脾气很坏,不考虑别的心情,他不值得我为他忍气吞声,不值得我全部的真心,也不会在乎这些廉价易得的东西。我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做爱的那天晚上,我被他紧紧抱着,眼泪不自觉的落在床单上,他抱怨说自己动作哪有那么粗鲁。

实际上那些眼泪是因为我终于和暗恋许久的人如此靠近。

不值……如此不值。

我好后悔。

第25章

即使是再权威的书说的也未必都对,一切都要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如果全都按照这种规定好的方向走的话,前辈们的人生经验岂不是毫无意义?

宋澄严肃的说,所以君彦,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法炸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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