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杨沉在许老爷子面前不也乖巧客气得像个鹌鹑吗?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我还是带着笑应付他:“我也觉得叶佳婕漂亮。座位在哪?”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杨轲早就安排好,杨沉和我是被内部人员直接带进来的。
座位非常好,既是和后面分隔开的前排,周围又没有闲杂人等,在坐几乎或多或少都和杨沉有些交情。我们刚一坐下就有人过来打招呼,来人俯下身搭着杨沉的肩膀和他聊了几句,免不了瞥我两眼:“杨少,这位是?”
杨沉抬了抬下巴,说了一句:“我家的。”
对方伸手和我握了握:“幸会幸会,怎么称呼?”
“许俊彦。”我站起来微微笑了笑,“你好。”
“方鸿远,叫我鸿远就行。”
杨沉对我说:“论年龄你得叫声方哥。”
虽然他比我还小,但权势永远强过所谓的辈分。他是杨家的继承人,是受人追捧的杨大少爷,可以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向人介绍我的身份,可以在别人站着和他说话时坦然坐着不动。
我心里固然觉得不舒服,却不能在这种场合下搬出许家来置气——再说许家从来都不是我的靠山——便乖乖叫了声方哥。
“都是同辈,叫名字不就得了,叫哥还把我叫老了。”他转头向杨沉笑道,“一直藏着掖着不给我介绍,那边哥几个里面就我没见过。他们都说杨少的那一位气质好,今天好不容易可让我见到了。果然看着文文静静的,宜室宜家。要不怎么说还是杨少眼光厉害呢?”
“听他们瞎说。”杨沉嘴角已经翘了起来,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嗤了一声,“他就那样,说不上有什么好,也就还行。”
“两情相悦是最难得了。”
方鸿远笑眯眯的顺着说了几句,顺势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开始和杨沉聊起投资的事情。我兴趣缺缺的别开视线,发现有不少看似在聊天的人都用眼神不时扫过这边,估计是想找合适的时机上来搭话。
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忽然被轻轻碰到。
我回过头,杨沉虽然托着下巴在听方鸿远说话,手指却在我掌心故意揉了揉,见我没有反应,得寸进尺的伸手和我十指相扣。
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圈是一回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这里大部分人我虽然现在都不认识,但万一以后社交范围重合,这基本上等于公开出柜,实在有些过火。
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杨沉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察觉到我想抽回手的意图就收紧力度,不让我挣开。总不能当着方鸿远的面把他的手甩开,只好不尴不尬的被他握着,感受到周围人或不屑或羡艳的目光。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从一开始的羞窘和无奈,竟不知不觉滋生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蜜来。
曾经我也想……和他在所有人面前这样光明正大的牵手的啊。
“方鸿远是编剧,现在在播的那个《同居时代》就是他写的。”
杨沉总算和他聊完,等方鸿远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后微微偏过头和我说话,“挺有才,会来事。”
我轻声问:“你想投资影视剧?但你不是不喜欢娱乐圈吗,那么复杂……”
“你懂什么,娱乐圈的钱才最好赚。这几年势头正盛,你经常和林雅玩,她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亚娱这几年赚得盆满钵盈?”杨沉带着笑扫我一眼,“再说我不喜欢和我来投资有什么关系?得了,生意上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
我没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旁边几个人远远的和杨沉打招呼,他一边点了点头算回应,一边紧了紧牵着我的那只手:“许俊彦,我又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我垂下眼睛:“没有……没有不高兴。”
“你就装吧,突然这么沉默,做给谁看呢?”他挑了挑眉,回过头啧了一声,“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窝在心里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看他眼神转冷,怕他在这种场合生气起来,只好斟酌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想听你多说一点你的看法,生意上的社交上的都可以……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多和我说一点也好。”
杨沉盯了我几秒,忽然噗嗤一笑,伸手刮我的鼻尖。
他很喜欢动手动脚,时不时就要做这种事逗弄我。不过这起码说明了他心情还不错,连语气都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唉,许俊彦,你真是……好了,这里不方便聊天,回去想问我什么我都说,行不?”
“嗯。”我拉下他掐我脸颊的手,周围人的目光都要凝成实质了,他肆无忌惮的行为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好了,你收敛一点,别人会看到的。”
“你可真没劲,他们看就看呗,关咱们什么事。”杨沉略带不满的抱怨,却还是放下了手。他瞥我一眼,“许俊彦。”
“嗯?”
杨沉顿了顿,场内的灯光像有星星在他眼里闪耀,甚至连那张漂亮到锋芒过甚的脸都显得柔情:“待会儿饭局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好。”我心想着无非又是去哪儿玩,或是他想尝试新的性爱地点,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直到电影开场,送我们进来后就不见踪影的杨轲才匆匆忙忙坐到旁边的位置。他身上有淡淡的甜香味,杨沉压根没把这个表弟的去向放在心上,之前还说对这电影没兴趣,现在倒是看得很认真。
光影变化间,他的侧脸轮廓俊美而冷淡,竟比明亮时更添十分勾人意味。
我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就要全身心扑在欣赏他的容貌上,便转头向杨轲轻声问:“怎么现在才来?”
“佳婕在化妆,我过去看了会儿。”杨轲也和我小声聊起来,“对了许哥,杨哥的药吃了吗?”
杨沉那一次临时赶回来陪我犯了胃痛,大概是那次疼得厉害,他又去检查了次身体。那位从小照看他身体的老医生给开了调养脾胃的中药,每天晚饭前要吃两粒苦香味的药丸。
杨沉忙起来就顾不上这些,都是身为他助理的杨轲和身为男朋友的我轮流掐着时间让他吃药。
“还没。我随身带了药,你让工作人员倒一杯温水,里面加半勺蜂蜜。水不能太热……”我犹豫了一下,“有点麻烦,我自己去吧。”
中药苦涩难咽,非要甜丝丝的水才能哄得了杨沉。每一次我都会在水里加一点蜂蜜,免得他吃完之后又要孩子气的抱怨药太难吃,因此索要亲吻。
这个高傲骄傲的男人只要稍微用少年的神情撒娇一下,或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流露出脆弱和沮丧的情绪,我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接下来他要做什么都答应——简直是色令智昏!
“杨哥哪还需要——”杨轲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重新开口,“不麻烦不麻烦,我去和他们说,许哥你就在这里坐着。”
杨轲起身离开,我转过头看杨沉,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话,仍然专心的看着电影。我低声自言自语的咕哝:“其实你根本就没那么娇气……”
杨沉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我覆上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背,被他反手握住,也把注意力放到电影上。
能让双方都从中得到快乐和满足感、心甘情愿参与的骗局,好像没有不原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