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弈把她的手裹紧,眼神中有些复杂。
虽然与端容有约定,但他却不想把人送出去了,一想到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极尽媚态,便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小时候被养在李妃身边,那女人把他当狗一样对待,让他跪在地上给惠阳当马骑,那种羞愤欲绝的感觉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寄希望于父皇,盼着他能替他做主,谁知父皇即使看到了也视如无睹。
从那一刻,他的心里便生出了一种渴望,为了那个目标,他为自己戴上了一层层面具,渐渐地他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甘心功亏一篑。
然而在她的事情上,他突然有了犹豫和动摇。
梁弈看向瑟瑟。
她戴着帷帽,似乎嫌碍事了,抬起手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玉颜仙姿,下巴尖尖,红唇润泽,黑白分明的眼眸转来转去,看上去颇有兴致。
她一掀开帷帽就有人朝她看了过来,梁弈皱了一下眉,目光向四周一扫,给她把帷帽放了下去。
“诶。”瑟瑟不满地抬手去撩,“我看不清。”
梁弈按住她的手,“我们去楼上看,到时候再摘了如何?”
“不要,在楼上没意思。”瑟瑟放下了手,算是妥协了。
梁弈不愿当君子,他也做不了君子,既然如此,做一个真小人倒是自在许多。
抛开了忧虑,他整个人都轻快了。
瑟瑟察觉到他的不同,隔着薄纱瞟了他一眼。
身后有侍卫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瑟瑟忽然开口问道:“殿下,您带银子了么?”
闻弦音而知雅意,梁弈这人很上道,他笑道:“想要什么?”
“我花您一点儿银子,您不会心疼吧?”瑟瑟如此说道。
梁弈十分豪爽,“不会。”
瑟瑟凑近他,拨开一道缝隙,忽然对他笑了一下,如画的眉眼瞬间鲜活灵动,她柔声道:“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被瑟瑟的笑容所蛊惑的梁弈,还不清楚她口中所说的“一点儿银子”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后,梁弈沉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侍卫,他们身上挂着、手里提着,猛一看过去还以为是货摊自己会走路了。
原本在暗中保护的侍卫再也无法隐藏,整条街就属他们最引人注目,每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几眼。
让小贩往府上送也不合适,人多眼杂只怕会多生事端。
梁弈转过头去,瑟瑟已经又有了新目标,她细白的手指指向了一对花瓶。
“殿下,那对花瓶好好看啊。”
瑟瑟的语气充满了赞叹,翻译过来就是,好像要啊,快点掏银子吧。
光听她的语气,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梁弈顺着她的指尖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一对破瓶子。
她在买前面那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你买这破……花瓶,要做什么?”
瑟瑟笑得甜蜜,“摆在我的寝室里,每天都可以看到,该有多开心啊。”
会么?
看到这对破瓶子会开心?
梁弈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瑟瑟眼巴巴等着他付钱。
梁弈轻咳一声,“你看后面。”
瑟瑟依言歪了一下头。
几个侍卫任劳任怨,身上挂满了东西,其中一人的头上还插着瑟瑟买的发簪,快要插成孔雀开屏了。
“他们已经拿不了,不如下次再买?”梁弈从来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没有一点准备,早知如此,他该让人用车来拉。
瑟瑟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小声地提出质疑,“殿下不是有手么?”
“……”梁弈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梁弈抱着一对破瓶子上路了。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
瑟瑟扭头看了看几个侍卫,她忧心忡忡地跟梁弈说道:“殿下,你让他们先把东西放回去吧,这么多人,别把我的宝贝挤坏了。”
梁弈已经快分不清什么是宝贝了,他给她送去的那些珠宝首饰,她随手掷着玩。
在街边买的这些破烂,她捧着抱着,还要放在寝室里日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