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遇搞清楚情况,言简意赅地把玉莲这边发生的情况也跟白公子说了,白公子一听顾不得腿疼,挣扎着就往起爬。
程遇见状,直接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带了过来。
古月瑶听得心里发梗,鼻子发酸,心口闷闷地问:“人在哪?”
“就在倒座房等着。”程遇说。
古月瑶起身就往外走:“快抬进来,直接抬到东厢房,我先去跟玉莲姐姐说一声。”
古月瑶跟一阵风一样出了门,出了门就朝东厢房跑。
“玉莲姐,你听我说,”古月瑶一进屋,扑倒床边抓着玉莲的手,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玉莲姐,我跟你说,你别着急。”
玉莲像是有什么预感,脸色一变,颤声问:“怎么了?”
古月瑶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又快速地跟玉莲说了。
玉莲听完,眼眶通红,嗓子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愣了一会儿,猛地下地,光着脚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见程遇领着两个护卫拿板子抬了个人进来。
一个光着脚形容憔悴站在地上,一个胡子拉碴神情萎靡躺在板子上,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盯着盯着,忽然都笑了。
古月瑶看得心酸,忙吩咐把白公子放在榻上,随即示意巧红帮玉莲拿了鞋给她穿上。
白公子靠坐在榻上,玉莲跪坐在一旁,两个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目光紧紧锁着对方,都红了眼睛,却一直笑。
古月瑶偏头不敢再看,招呼众人悄然出去。事情办完,程遇带着人退到了院子门口去等。古月瑶吩咐飞燕和巧红:“去找林婶,给白公子准备些好克化的饭食。”
大家各自去忙,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古月瑶站在院子中,看着东厢房窗户上的两道身影,只觉得心口发热,又发闷。
突然,窗户上的两道身影紧紧抱在了一起。紧接着,玉莲痛哭出声。这还是事情发生之后,玉莲第一次这样放声大哭。
听着那百感交集的痛哭声,古月瑶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掉着掉着,也呜呜哭出了声,肩膀一耸一耸。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兜着古月瑶的头转了个方向,随即把她按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头顶传来轻轻一声叹息,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们能在一起,这是好事,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古月瑶此刻心中悲喜交集,她揪着面前人的衣襟,抽抽噎噎:“王、王爷,你不、不懂。”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又怎么能懂得她们这些底层小人物的心酸和难处。
这些青楼女子的命运悲惨凄凉,像玉莲这种能碰到一个真心愿意娶她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可白公子为了她和家里闹翻,这件事情将会像一根看不见的针一样,悄悄扎在两个人的心上。
此刻两个人的感情正浓,两人只能看见对方的好。可日后天长日久的,夫妻感情淡了,白公子想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怕是会对今日之事心生愧疚。
可闹成这样,白公子和父母兄长的关系怕是很难得到修复。倘若他能一直维持本心还好,毕竟今日之事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可若是他把这份愧疚化成恨意转移到玉莲身上,那两个人之间必定会生嫌隙。玉莲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知道那时,两个人会不会后悔,又会不会叹上一句何必当初相遇。
古月瑶一边为两个人消除误会能在一起而高兴,一边又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而担忧,感同身受,哭得不能自抑。
第一次见面手断了没掉泪,后来在马车上差点被劫走也没哭,可此刻明明事情已经解决了,古月瑶却哭个不停。
头一次见古月瑶哭得稀里哗啦,左修恒蹙眉,一只用力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另一只大手兜着古月瑶的后脑勺轻轻抚摸着,声音温柔:“怎么了?”
古月瑶攥着他的衣襟,一边哭一边质问:“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就这么难?”
左修恒大手轻捏着她的脖颈,迫使她仰起头。往日总是带着些倔强的一张小脸,此刻哭得眼睛通红,泪水连连糊住了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又脆弱又可怜。
左修恒只觉得心头一顿,手指在她眼角轻轻擦了擦,柔声问:“什么这么难?”
不知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还是她此刻情绪上头没了戒心,古月瑶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说到最后,想到以后白公子和玉莲两个人为了今日之事反目成仇,又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把脸埋在左修恒怀里又哭:“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左修恒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好办。”
古月瑶沉浸在自己想象出来的悲剧里出不来,也不管左修恒说了什么,只管埋在他怀里哭,翻来覆去絮絮叨叨就只念叨一句:“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被她哭得眉心直跳,左修恒轻轻叹了口气,两手托着古月瑶的脸把她从自己怀里摘出来,俯身看着她,声音无奈又带着心疼:“这事我来办,别哭了可好?”
哭劲儿上来哪能说停就停的,古月瑶倒是想问问这事还能怎么办,可嗓子堵住说不出话,肩膀不受控制又耸了两下。
左修恒轻声叹了口气,俯身堵住了古月瑶微微张着的嘴。
唇上传来带着些许霸道力道的辗转啃噬,古月瑶顿时呆住,湿漉漉的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抓着左修恒衣襟的手僵住,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片刻,左修恒抬头,看着面前傻掉的人,眸色暗沉,拇指在古月瑶水润红艳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下。见人依然一动不动,左修恒轻声笑了出来。
垂花门处传来“哐当”一声,古月瑶下意识转头,就见飞燕和巧红僵硬地站在那里。
飞燕手里的食盒好好提着,可巧红端着的水盆却已经掉了,水撒了满地,她的手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端盆的姿势。
古月瑶意识到刚才那突然发生的一幕被两个人看了去,羞愤交加,心中还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伸手猛地推开还揽着她的左修恒,转身就跑回了正房。
古月瑶回了屋,坐到椅子上,又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一边走,一边伸出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想把那火辣辣的热度搓下去,可却越搓越热。
想到刚才那霸道又带着些野蛮的一吻,古月瑶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