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敖通听得这话,却毫无起身之意,反而又磕了几个响头,道:“小侄戴罪之身,不敢起身。”
南海统领一愣,道:“哦?你何罪之有啊?”
敖通道:“回禀统领,小侄身负我龙族数百弟子的血债,自知罪孽深重,愧对族中多年的养育。”
南海统领脸色一变,扫了一旁的云翔一眼,忙道:“此话怎讲?”
敖通道:“当年侄儿一早便觉得远征北荒甚为不妥,只是慑于各位长辈之威,不敢公然劝阻,却使得我龙族无数精锐死伤惨重,直至近些年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是那些葬身北荒的弟子,却终究救不回来了。侄儿每晚都能梦到,那些弟子无时无刻不在责怪着小侄,心中哪有半刻的安宁?”
砰,南海统领的木杖重重在地上一顿,脸色已是变得难看无比,敖通这话,说起来似乎是在自责,实则却是在责怪他们四大统领,他又如何听不出来?
反了,反了!
一早便听说浅水龙族已是日渐骄横,今日方知,这哪里还是骄横,简直是目无尊长啊。
“敖通,你的意思是,那些龙族子弟命丧北荒,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处事不明了?”南海统领冷冷地道。
敖通忙道:“小侄不敢,各位统领平日里戍守边界,对如今三界中的情况不甚了解,也属正常。只是四位王兄明知我龙族如今之困局,却不加阻拦,实则颇有懈怠之嫌。所幸听闻敖顺王兄已是幡然悔悟,小侄心感甚慰。”
南海统领此时却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木杖怒指他道:“你......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敖通却并不答话,仍是继续道:“小侄还听说,有人说我暗通蛟族,实乃血口喷人,还望统领查明真相,还小侄一个清白。”
这话说完,却见他身后跟进来的那十余个龙族也齐齐跪了下来,叩首道:“龙王一心为我龙族着想,还请统领明鉴。”
大门再次豁然洞开,却见门外已是跪了足足两三百龙族,也是齐声道:“龙王一心为我龙族着想,还请统领明鉴。”
南海统领呆呆地看着这一众龙族子弟,呆立了半晌,终于缓缓地收回了木杖,似乎瞬间老了十岁,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老夫已经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了。”
虽然以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惧怕这些龙族子弟,但这些可都是他的龙子龙孙,他又如何能下得去手?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质疑,难道说,真的是他们这些老家伙食古不化,做错了不成?
敖通此时方才站起身来,道:“统领爱护我等子弟,实乃我龙族之幸,还请统领往我泾河龙宫一行,小侄已备下薄宴,尚请统领成全我等这番孝心。”
南海统领摇了摇头,道:“你们的心意,我已尽知,边界尚需守护,我也不便多留,你们便就此散去吧。”
敖通连忙开口还要劝说,却见南海统领深深看了一旁的云翔一眼,木杖一顿,便已化作遁光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了这一院的龙族之人,兀自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