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烛来!”楚千尘吩咐伙计道,“照我开的那方子用急火煎药,煎成两碗。”
两个伙计都是应命,一个去抓药煎药,一个去取火烛。
伙计还以为楚千尘是要为明大将军施针,不想,她却是吩咐琥珀从药箱里取了一支艾柱出来,将其点燃了。
艾草独有的香气弥漫在医馆中,之中还夹着别的什么药味。
楚千尘拿着点燃的艾柱朝明大将军走了过去,而明夫人还有几分犹豫,却听明大将军沙哑着声音道:“让她试试。”
明夫人:“……”
明大将军又道:“宸王殿下十五岁上战场,那个时候,谁人不看他的笑话,可是事实呢?”
“我倒觉得这治病救人与征战沙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很是虚弱,这才没说几句话,胸膛就急促地喘息起来,呼吸愈发艰难。
听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名字,楚千尘的眸底掠过一道璀璨的流光。
“别说话。”楚千尘简明扼要地说道,又拿出两根银针刺动作娴熟地向他的两处大穴,并给明大将军灸了几大要穴,动作优雅自若。
相比周围其他人的或慌乱或忐忑或惊疑,楚千尘显得气定神闲,成竹在胸,仿佛明大将军的病症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头疼脑热似的。
她的这种镇定莫名地也影响了其他人,明夫人心神稍定,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
看得最专注的大概是刘小大夫了,几乎入了迷,仔细地看着楚千尘到底给明大将军灸了那些穴道,默默地咀嚼着她每一步的深意。
所有人都不敢打扰她,医馆内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空气中烟气缭绕,氤氲一片。
眼见着自家老爷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明夫人的心底升起了一线希望。
老爷去岁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所以回京休养,伤是养好了,身子却变得虚弱,病体缠绵。
自去冬起,短短几个月,府里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不但治不好老爷的病,反而每况愈下,性命垂危,明夫人几乎快要绝望了……老爷才三十六岁而已,正值壮年。
刘小大夫以及明家的下人们也都看着,丝毫不敢出声打扰楚千尘。
没一会儿,伙计就捧着热腾腾的汤药来了,明府的下人把明大将军搀扶起来,喂他服了汤药。
“第二碗且温着,半个时辰后喂他服下。”楚千尘又道。
伙计连连应声。
明大将军则被搀扶到了医馆的一张榻上躺下,楚千尘继续为其艾灸。
虽然丈夫看着表情平和,但是明夫人依旧提心吊胆的,毕竟方才丈夫喝了王太医开的药起先也好好的,可是没过一炷香功夫,就又吐血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千尘将手里烧了三分之一的艾柱熄灭了,又给明大将军诊了脉。
“姑娘……”明夫人本想问丈夫的病情如何了,却听到了一阵微微的鼾声。
明大将军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呼吸均匀。
“夫人,老爷他……”大丫鬟惊喜地对明夫人说道,喜出望外。
明夫人微微睁大了眼,原本眸中的绝望与不安此刻被喜悦所替代,绽放出异常明亮的神采。
这段日子以来,他夜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身子一日日地憔悴、消瘦下来,明夫人与他夫妻十几年,如何不心疼!
现在他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那定是汤药对症,病情好转了!
原来真的如刘小大夫所言,眼前这位姑娘真的医术超凡,犹如华佗再世,绝非王太医那等庸医可以相比!
明夫人在心里念了声佛,生怕打搅到沉睡的明大将军,闭上嘴巴不敢出声。
不过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医馆里的气氛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空气一松,将军府的下人们脸上全都透着欢喜与期待。
楚千尘从榻边走开了,吩咐伙计笔墨伺候,又开了方子。
刘小大夫忍不住凑过去看,每次看楚千尘的方子,他都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楚千尘新开的方子依旧十分简单,在第一剂药方的基础上加了党参与天冬,又开了个药茶。
当明夫人拿到新方子后,下意识地问道:“这么几味药就够了?”
明夫人见过的方子没一百也有几十了,哪个大夫治疗重病急症时,不是开一长串药,可是楚千尘的方子上不过才七味药而已。
话出口后,明夫人又有些后悔,这年少的天才往往心高气傲,容不得人质疑。
刘小大夫忍不住道:“明夫人,《洛医汇讲》有云:用方简者,其术日精;用方繁者,其术日粗。”
意思是,用药少者,又能对症,其医术越精。
刘小大夫心里唏嘘地叹道:自己的祖父行医几十年,开方子也没法像这位姑娘这么精简,可见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对于药性的理解已是出神入化,这人果然是有天纵奇才之说。
楚千尘简单地说道:“家师常说,治病贵在辨证明,用药精耳。”
用药贵精而不在多。
第22章 假的